重返城市:1947—1949年(第10/12页)

所有人都必须提供一定的军事劳动服务,但政府允许商人和企业家缴纳一笔军事援助费,替代实际的劳动服务。这些劳动服务包括:在前线抬担架、帮助军队运输物资,等等。对于国家,人人都必须从经济和军事上帮助政府,有关于此的基本原则是在1948年9月,召开了华北解放区经济会议,会上重申了人们在经济和军事上对政府的义务,并确定了相关基本原则。[108]

在劳资关系上,工商业大会通过的政策较为温和,与稍后的全国第六届劳动大会的相关决议基本是一致的。

中国共产党常常引用东北城市工商企业发展的统计数据,以证明他们工商政策的有效性和合理性。的确,共产党自己引用的数据显示,哈尔滨、牡丹江、安东(丹东)以及这一地区其他城市的工商企业,实现了令人瞩目的发展。[109]但是,当共产党于1948年3月占领吉林后,他们的工商政策却经受了最严峻的一次考验。当时,吉林市的人口约为20万,并拥有包括若干重工业和纺织业在内的相当发达的工业部门。该市总共有3632家工厂、车间以及商业企业。出于种种原因,在共产党进入吉林时,所有工厂、企业都停止生产和经营了。

中央军刚撤走,周围村庄的农民就涌入城市,抓捕逃亡到城里的地主,对工厂主和店主进行“清算”,拆除机器,洗劫商店。在党的工商业政策得以有效实施之前,混乱和骚动持续了许多天。

在市政干部会议上发布了禁止抢劫的命令,重申了他们应该执行的政策。秩序恢复之后,共产党将工商界人士召集起来,举行了十多次会议。会议解释了党的城市工商业政策,并邀请当地资本家发表自己的意见。据说,这些集会对减轻资本家的恐惧“十分有效”。但与此同时,由于工人要求增加工资,劳资双方不断产生新的冲突。

事实上,工人普遍认为,是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了,而且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很明显,工厂主不敢对他们怎样。在一家鞋厂,工人甚至拆掉一些机器设备,随后将它们搬走。最后,政府不得不派出行政人员和工会干部,召集工人开会,向他们解释党的政策。在许多劳资纠纷中,市政府既是仲裁员,也是调解员。

此外,政府制定了专门的贷款计划,帮助工商企业恢复运营。但贷款主要供给钢铁厂、铁路、纺织、服装、制鞋这类优先考虑的企业,后三种都与军需供应有关。新的市政府还帮助企业获得必要的生产原料,包括焦煤、棉花和木材。据报道,到4月底,吉林92%的工商企业开始重新生产和经营。[110]

当然,这样的措施还不足以减轻工商界人士的恐惧。共产党不得不继续对他们进行安抚,具有代表性的是经济学家许涤新的一段话:

在内地和香港,我们工商业的同胞对解放区的城市社会改革都还存在一些疑虑。这些疑虑可分为三点。第一,他们担心解放军把农村土地改革引入城市,用在工商企业身上;第二,他们担心解放以后,工人们会压迫企业主;第三,他们担心一旦新民主主义政府建立,它对私营企业不利。

许重申了党对这几点疑虑所做的解释。关于第三个问题,保护私营企业是否只是共产党一种临时的姿态,许承认这种担心是广泛存在的,同时尽最大的努力对此进行了解释。许在文中指出,中国面积辽阔、人口众多、经济落后,因此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展生产和经济。如果我们放弃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一般政策,剥夺民营资本生存的权力,就必将失败。[111]

李立三在一年后写道,我们的确应该坚持和宣扬共产主义,但我们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如此之低,必须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才能实现共产主义。就这一点而言,李继续写道,我们的情况与“十月革命”时的俄罗斯或东欧国家不同。中国不可能像这些国家一样直接迈入社会主义,或者像俄国那样直接进行社会主义革命。[112]

试图打消人们对共产党疑虑的还有香港的《华商报》,该报在第一时间发布了解放区有关进出口贸易的规定。它们是《山东解放区的进出口贸易管理暂行办法》和有关关税的一系列规章。香港的商人有兴趣和共产党控制的地区建立贸易联系,但他们不清楚该怎样做以及最终能否获利。解放区的第一份贸易规定还不足以打消他们的疑虑。最终,在1949年初,《华商报》回答了香港商人最关心的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