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运动的复兴(第5/10页)

在上海,工人福利委员会在政府的授意下进行了许多活动。政府在其他城市也采取了类似的策略,只是这些策略在多大程度上得到了实施还不得而知。在上海,工福会的成员被派往各区和各个工厂,劝说工人中的上层人员,诸如工头、文职人员、工会领袖、年轻的积极分子加入协会。周学湘回到卷烟厂后,立刻恢复了他原来在工人中的影响力。周恢复并发展了战前的工会组织“励社”,并在该组织的基础上创立了烟草工人福利会。通过这种方式,周将上海市各个卷烟厂工会的领导者组织在一起,一共超过了200人。这些人随后进行了更大规模的组织工作,目的是让工人加入国民党的工会组织和护工队。上海成立了许多这样的护工队,它们通常是由工人福利会的干部领导的。

上海仿照南京的中央培训机构建立了一家社工培训学校。参加培训的工人必须加入国民党。培训结束后,学员们会被任命为工福会一级、二级或三级干部。福利会会向更重要的工厂——即工人运动活跃的工厂——的工会派遣自己的“秘书”,让他们观察并报告工会领导和工人的活动。许多工厂都有工福会安插的秘密特工和调查组,他们的任务包括:收集工人中左翼分子的情报,列出“危险分子的名单”,等等。

还有许多其他的工人组织,它们都和政府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联系。这些组织包括由三民主义青年团组织骁风社、军队控制的协一社、南京“某部门”控制的兴盛社以及兴中学会。其中一些是小规模、组织严密的团体,其他一些则是有大量会员的互助性质的协会。国民党在工会的组织上付出了如此大的努力,以至于在一家工人运动特别活跃的企业大隆机械厂,出现了10个不同的亲政府的社团和组织。[29]

然而,工会组织的庞大数量并不表示工人是支持政府的。一份解放后的资料显示,国民党的护厂护工队的名单通常是事先定好的,而不是由工人自己决定的。表示异议的工人会被当作亲共分子。工人们有时会受骗加入这类组织。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几个纺织女工以为她们要加入一个社会组织,她们缴纳了会费,但并没有仔细读她们领到的入会手册上的内容。她们后来才吃惊地发现自己加入了三民主义青年团。一些工人则在知情的情况下加入了这些组织,他们这么做是希望保住自己的工作。政府引诱工人的条件有:如果他们加入组织,将可免于入伍;一旦他们的工厂举行了罢工,他们将不会被捕;他们将成为工厂重要干部,还能携带武器。上海有1.5万工人加入了护厂小组,但在这些工人中,被政府视做“骨干力量”的最多只有几百人。同一份资料来源说,尽管国民党在这一时期做了种种努力,但它“从未能够真正在上海工人中间扎根并有效地控制他们”。[30]

政府努力的失败

无论这份资料在多大程度上存在偏见,事实上,它与同时期其他许多报道是相同的。[31]政府对不同工会组织的控制程度是各不相同的。代表熟练工人的工会通常保持相当程度的独立性;代表不熟练工人和不识字工人工会的独立性则相对弱一些。邮局、交通部门以及公共事业工人组成的工会势力最大,也最有影响力。这些工会在包括政治和经济在内的几乎所有问题上都表现出自己的独立性,它们通常是劳动纠纷的发起者和主导者。1947年2月的一个例子可以充分说明这种独立性。当时上海社会局规定,所有的邮政职工都必须相互担保,并且报告自己同事所有“可疑”的行为。工人们一致反对这一规定。[32]在另一个例子中,上海电信部门的工人要求与邮政工人同等的薪资。1947年5月,政府拒绝了电信工人的要求,他们举行了罢工。广东、广西、杭州、西安、北平、天津的电信工人也纷纷罢工抗议,对他们上海的同事表示支持。[33]

政府采取了不同的手段控制各个工会组织,但整体而言,它对上海工人的控制是相较其他地方更为薄弱的。不仅如此,独立的工会行动、公开批评政府的劳工政策、拒绝执行政府规定、工会领袖支持普通工人的要求,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趋势。在天津,地方当局组织召开了市工会联盟的成立会议,通过了一系列决议,对政府在许多重大问题上的政策表示反对。工会代表的选举是在天津国民党中央党部、社会局、工人联合会筹备委员会的监督下完成的。[34]但会议做出以下决议:在劳资纠纷被提交给主管当局解决之前,警察和司法当局不应介入;要求中央政府严格限制与日本的贸易(行政院已经原则上批准了与日本的贸易);对天津社会局在解决几家酒店和餐馆的劳动纠纷上的拖延表示不满——这几家酒店和餐馆解雇了参加工会活动的工人;要求政府采取措施,惩处所有解雇合法工会组织者的雇主。[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