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玄学清谈(第5/9页)
王导有些尴尬:“只是觉得当年的情景再也不可得……”
可见,王导确实把西晋时的洛水之游看成一种资本了。
在东晋做高官,不会清谈,往往是做不下去的。即使做下去了,也会受到周围人的讥讽和质疑,总之会很别扭。比如,做到宰相的何充。
何充初为王敦主簿,后为扬州刺史。庾亮、王导死后,他与庾亮的弟弟庾冰一起为辅政大臣。但由于何充出身不好,致使王导不太喜欢他,主要是嫌他毫无名士气质:“见到谢尚,令人感到超脱拔俗;见到何充,唯举手指地!”
虽不喜欢,但王导在总体上还是比较尊重何充的。
有一次,何充去拜访王导,后者拿着清谈用的拂尘指着座位说:“来!来!此是君坐!”王导的意思有二,一是虽然你出身一般,无名士风流,但我还是挺尊重你的;其二是,老弟,别天天办公了,也来参与一下清谈吧!
在一个崇尚玄远的名士时代,无法想象执政者毫无这方面的做派,所以对王导等人说,成为清谈场上的人是政治需要。
只说这一天,征西将军庾亮幕府中的长史殷浩自武昌东下首都建康办事,王导盛情款待,进而促成了东晋初期这次著名的清谈盛会。
宾主之外,作陪的都是厉害角色:桓温、王濛、王述、谢尚。
从殷浩为庾亮幕府长史这一点来看,这次清谈的时间在晋成帝咸康之初即公元340年之前。此时王敦之乱已过去多年,苏峻、祖约之乱也已平息,王导和庾亮,一个内处朝廷,一个外镇武昌,互相制约,两人虽小有矛盾,但总的来说不失大体,且由于东晋内外无事,所以闲暇的生活气氛又一点点浓厚起来,为清谈玄学创造了良好的环境。
说到王导,据说他在过江后,在清谈领域,专门在《声无哀乐论》《养生论》《言尽意》三篇上下功夫,有集中精力专啃一点的意思。
王导取出拂尘:“渊源(殷浩字)!在《声无哀乐论》《养生论》《言尽意》中选一个话题吧!”
这次清谈持续到半夜三更天,主要是王、殷交火,其他诸位没机会插嘴,可见还是比较激烈,最后王导感慨地说:“正始之音,当是如此啊!”
转天有人问桓温清谈的情况,桓答:“很好啊!谢尚和我都听得进了状态,只是‘二王’(王濛、王述)的神情像陪在一旁的母狗那样!”
这一次清谈,给桓温触动不小,一是他确实听得入迷;二是他发现自己还真不是混这个领域的人,于是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从后来的情况看,桓温及时退出清谈场是明智的。既然做不了名士,那就做个枭雄吧,于是他还真就成功了。
所以说,方向很重要,一个人了解自己的长处和短处,真的很重要。
(二)
支道林、许、谢盛德共集王家,谢顾诸人曰:“今日可谓彦会。时既不可留,此集固亦难常,当共言咏,以写其怀。”许便问主人:“有《庄子》不?”正得《渔父》一篇。谢看题,便各使四坐通。支道林先通,作七百许语,叙致精丽,才藻奇拔,众咸称善。于是四坐各言怀毕。谢问曰:“卿等尽不?”皆曰:“今日之言,少不自竭。”谢后粗难,因自叙其意,作万余语,才峰秀逸,既自难干,加意气拟托,萧然自得,四坐莫不厌心。支谓谢曰:“君一往奔诣,故复自佳耳。”东晋自成帝咸康年间(公元335—342年)以来,闲逸无事,清谈之风日益浓厚起来。
当年在王导宰相府中受桓温讽刺的王濛,其家如今却成了首都建康的三大清谈中心之一(其余两个中心,一为宰相王导家,一为会稽王司马昱家);而桓温则被彻底踢出清谈场,有什么活动大家也不叫他了。
这一天午后,前来王濛家参与清谈的三位名士是:支遁、许询和谢安。
这三个人曾长时间在会稽隐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是来建康旅行的;同时也是为了探望王濛、刘惔、司马昱等朋友。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当时的一流人物。
由于时间紧迫,转天还要返回会稽,所以谢安一脚刚跨进王家客厅的大门就说:“既然时光不能留驻,这样群星闪烁的聚会也就难以常有了。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