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牧师(第12/13页)

蒂加丁猛地把脑袋从枪口上挪开。“好吧,”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我发誓,我会料理好一切,我真的会,但随后……随后我才知道她已经自杀了。她太疯狂了。”

“不,”阿尔文说,“她只是太孤单了。”他把枪管抵在蒂加丁的后脑勺上:“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像她那么受罪。”

“别开枪,该死。我的天呐,老兄,你不会想杀一个牧师吧?”

“你不是牧师,你就是一坨屎。”阿尔文说。

蒂加丁哭了起来,这还是他长大以后脸上第一次流下真正的泪水。“让我先做个祈祷。”他呜咽着,双手合十。

“我已经为你祈祷过了,”阿尔文说,“还加了一条你们这些混蛋总说的特殊要求,请他直接把你送进地狱。”

“不。”蒂加丁话音刚落,枪就开火了。一块弹片从他鼻子上方穿出,砰的一声落在仪表盘上。他肥大的身躯往前一栽,脸砸在方向盘上。他的左脚踢了刹车几次。阿尔文等在一边,直到他一动不动,随后把手伸进车里,从仪表盘上捡起那块黏糊糊的子弹碎片扔进草丛。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不该开那几枪,但没时间去挖子弹了。他飞快地打散自己修起来的掩体,捡起装烟头的罐子。5分钟后,他已经上了自己的车,把烟头罐子扔进了水沟。就在他把德国鲁格手枪往仪表盘下面塞的时候,猛地想起了蒂加丁年轻的妻子。她现在也许正坐在他们的小屋里,等着他回家,就像爱玛今晚等他回家一样。他靠在座椅上闭了一会儿眼睛,努力去想别的。他发动引擎开出乱岭的尽头,左转上了60号公路。照这样计算,如果一路不停,他今晚就可以开到俄亥俄州米德镇。再往后他还没有计划好。

4个小时后,在西弗吉尼亚查尔斯城外50英里的地方,贝莱尔车底部开始发出巨大的噪音。在传动液彻底流光之前,他好不容易下了高速,开进一个加油站停车场。他趴在地上,看见最后一点液体从变速箱里滴出来。“娘的。”他说。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一个穿着宽松蓝色工装裤的瘦子走了出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忙。“除非你能帮我换个变速箱。”阿尔文说。

“变速箱坏了?”

“漏了。”阿尔文说。

“你去哪儿?”

“密歇根。”

“你要是想找谁,可以用我们的电话。”男人说。

“没人可以打。”此话一出,阿尔文意识到竟然一点不假。他想了一会儿。尽管他舍不得放弃自己的贝莱尔汽车,可他不能停下。他必须得做出牺牲。他转向男人,挤出一个微笑。“你愿意出多少钱买下这辆车?”他问。男人瞟了一眼车,摇了摇头:“我要它没用。”

“引擎好着呢。我几天前刚换的触点和火花塞。”

男人绕着雪佛兰走了两步,踢了踢轮胎,看了看面漆。“我不知道。”他摩挲着下巴上灰白的胡茬。

“50块怎么样?”阿尔文说。

“不是偷来的吧?”

“车本是我的名字。”

“我给你30。”

“最多就这么多?”

“小子,我家里有5个孩子。”男人说。

“好吧,车归你了。”阿尔文说。“我把我的东西拿走。”他看着男人走回加油站。他从后备厢拿出背包,最后一次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刚买车那天,他和伊尔斯科尔开车兜风,整整烧光了一箱汽油,一路开到贝克利又开回来。他突然意识到,在这一切结束之前,他还要失去很多。他伸手从仪表盘下摸出鲁格手枪,塞进了裤腰里。随后他从手套箱里拿出车本和一盒子弹。他走进加油站,男人把30美元放在柜台上。阿尔文在车本上签了字,写好日期,把钱放进了钱包。他买了一根脆果仁糖棒和一瓶皇冠可乐。自从早上在奶奶的厨房喝了咖啡之后,这还是他头一次吃喝。他看着窗外高速公路上连绵不绝的车流,嚼着糖棒。“你搭过顺风车吗?”他问男人。

39

那天下午5点左右,罗伊摘完橙子拿到了工钱,一共13美元。他去十字路口的商店买了半磅甜椒咸菜肉卷、半磅奶酪、一条黑麦面包、两包切斯特菲尔德香烟和3瓶博尔德白葡萄酒。每天都有钱拿真不赖。走回他和西奥多露营地的路上,他感觉自己像个大款。这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老板,罗伊已经安安稳稳地摘了3周了。今天老板告诉他,大概只有四五天活可以干了。西奥多听了应该很高兴。他实在太想回到海边了。他们上个月存下了将近100美元,是很久以来他们存下的最大一笔钱。他们计划买几件像样的衣服,重新开始布道。罗伊觉得他们能在慈善商店里找到些也许只要10或12美元的西装。西奥多吉他弹得不如以前了,但他们依然配合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