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牧师(第10/13页)

回家的路上他去了一趟公墓。他们把莱诺拉葬在她母亲旁边。制碑工人还没把石碑立起来。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属于她的那一方干燥的棕色土地,想起上次他陪她来看海伦的墓地。他还隐约记得那天下午她如何尝试着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和他调情,说着孤儿和不幸的情侣,惹得他对她发了火。如果他稍微对她多关注一点,他想,如果人们对她的嘲笑少一点,也许事情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二天早上,他在平常出门的时间离开了家,装作去上班。尽管他坚信那个人就是蒂加丁,但他还是得确认。他开始跟踪牧师的一举一动。一周之内他看见这个混蛋干了帕米拉·里斯特3次,就在乱岭路边上的一条旧农场小道上。每隔一天的正中午,她都从父母家走过来,穿过田地和他会面。蒂加丁坐在跑车里顾镜自赏,等她过来。看着他们在这里幽会了3次之后,阿尔文花了一个下午用枯枝和飞蓬草做了个掩体,离高高的橡树下牧师停车的地方仅有几码之遥。蒂加丁向来一完事就把姑娘赶走。他喜欢在树下游荡一会儿,排空膀胱,听着车子收音机里的泡泡糖摇滚乐。阿尔文偶尔会听见他自言自语,但听不清说了什么。二三十分钟之后,蒂加丁就会发动车子,在小道尽头掉头回家。

再下一周,牧师把帕米拉的妹妹也加入了“值勤名单”,但他和贝斯·安的幽会在教堂里面。此时阿尔文已经确信无疑,当他被周日早上传遍全镇的教堂钟声敲醒时,他决定开始行动。如果再等下去,他怕自己会失去勇气。他知道蒂加丁总是在周一和姐姐幽会。至少那个色魔狗杂种的习惯很有规律。

阿尔文数了数过去几年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钱。床底下的咖啡罐里一共有315美元。周日晚餐后他开车去“老虎机”那里买了一瓶威士忌,和伊尔斯科尔在门廊上喝了一晚上。“你对我真好,孩子。”老人家说。阿尔文强忍了好几回眼泪。他想到了明天。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一起喝酒了。

那是个美好的傍晚,几个月来从没这么凉快过。他进屋叫来了爱玛,她和他们坐了一会儿,拿着她的《圣经》和一杯冰茶。莱诺拉走的那晚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煤溪圣灵教堂。“今年秋天来得有点儿早啊。”她用枯瘦的手指把书里看到的位置折了一下,凝望着马路对面,树叶已经开始泛起了铁锈色:“我们得开始考虑弄点柴火过冬了,对吧,阿尔文?”

他看着她。她还盯着山边的树林。“是啊,”他说,“一不留神就冷下来了。”他恨自己骗了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真想和他们道个别,但万一警察要追捕他,他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为好。那晚他们上床休息之后,他在一个运动背包里装了几件衣服,放进了车子后备厢。他俯身靠在门廊栏杆上,听着运煤火车隐约传来的轰隆声,那列火车正越过往下一行山头,一路北上。他回到屋里,把100美元塞进爱玛放针线的锡盒里。当晚他彻夜未眠,第二天只喝了一点咖啡当早餐。

他在掩体里坐了两个小时,里斯特家的姑娘终于匆忙穿过田地走了过来,早了大概15分钟。她看起来忧心忡忡,不停地看着自己的手表。蒂加丁出现了,在满是车辙的路上放慢了车速,她没有像之前一样跳上车去。相反,她站在几英尺之外,等着他熄火。“快进来,甜心,”阿尔文听见牧师说,“我有满满一袋宝贝给你。”

“我急着走,”她说,“我们有麻烦了。”

“你什么意思?”

“你不应该碰我妹妹的。”姑娘说。

“哎呀,帕米拉,我对她又不是真心的。”

“不,你不明白,”她说,“她跟妈妈说了。”

“什么时候?”

“大概一小时前。我觉得我也逃不了干系。”

“那个小贱人,”蒂加丁骂道,“我几乎没碰她。”

“她可不是这么说的。”帕米拉说。她紧张地看着马路。

“她到底说了什么?”

“相信我,普雷斯顿,她全都说了。她害怕极了,因为她血流不止,”姑娘指着他,“你最好没做什么让她生不了孩子的事情。”

“妈的。”蒂加丁说。他下了车,前后踱了几分钟步,手背在身后,像是将军在帐篷里策划着一场反攻。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条真丝手帕,轻拍着自己的嘴。“你觉得你妈会怎么做?”他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