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一曲箫音悄传苦女,万种心事追忆华年(第6/11页)

“难道桑某说错了?”

“桑老板所说不错,只恨设局之人,太过高明了!”

“哦?说来听听?”

“适才桑老板所说之事,源于柳寒江所说所证。

那柳寒江是什么人?阴险诡谲,不择手段,桑老板怎么就听了他的话?”

“柳寒江为人阴险是不假,”桑卫兰淡淡地一笑,“可如今我已经捏住了他的软肋,他是不敢说谎的!”

“他这种人,连廉耻伦常尚且不顾,哪里还在乎什么软肋?”

“情义!”桑卫兰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美好的情义,是他无法割舍的。

一个人哪怕再得势,再风光,若是心底没了这美好的东西,只怕也只剩下凄凉与寂寞了。

东方先生也有,是不是?”

当然有,毕竟,人都是害怕寂寞的!

东方楚心中一跳,难道他意有所指?但当他回望过去,桑卫兰的眼睛又如烟轻风淡,了无痕迹。

“你和萧太清,本就是认识的,”桑卫兰淡淡地说,“孟真又对她忠心耿耿,所以你找孟真做这件事,亦在情理之中!”

“桑老板错了!”东方楚不动声色地道, “孟真,是夏家的人。”

“没错,曾经是,”桑卫兰冷冷地一笑,“不过,她恐怕与萧太清更亲密些吧?她是萧太清的陪嫁丫头,到了夏家之后,嫁了一个姓朱的副官,还生了一个女儿,名叫绿茵,同夏谙慈情如姐妹,东方先生也是见过的。

十五年前,萧太清‘死’后,她也随之失踪了。

与其说她是夏家的人,不如说她是萧太清的人。”

“可萧太清早就死了!孟真,我也再未见过!”

“先生就不要再狡辩了!”桑卫兰冷冷地道,“你不但指派孟真去稻香村,孟真回来后,还对先生交代了此去的详情!”

“此话何解?”

“若希儿订婚那天,我与先生有过一次长谈,”桑卫兰顿了一下,“先生虽没去过稻香村,可对李岑房间的布局摆设可是了如指掌。

你知道李楚岑临死前,面朝窗外,也知道他房间里有一整套笨重的黄杨木的家具,唯独书架是个轻便的杉木书架。”

“这话怎么讲?”

“我对先生讲过,我当时的左后方,是一个多宝格,和一个书架,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多宝格轻而书架重,而东方先生只问我有没有搬开书架,可见东方先生早知道,那不过是个轻便简易的架子!”

“桑老板果然是个有心人!”东方楚一怔之下,不觉大笑,“不过这些能被称之为证据吗?不过巧合罢了。

再者说了,东方惨案发生的那一年,民国五年,是我在日本的第四个年头,直到现在,其间我从未回过国,桑老板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东方先生人在日本,可萧太清可在国内!”

“我早说过了,”东方楚面有霁色,“我与她,不过是泛泛之交,桑老板不要血口喷人!”

东方楚百般抵赖狡辩,桑卫兰被激怒了!

“在下于稻香村,偶然得到一本日志,”桑卫兰冷笑着说,“其精巧程度,只能用天工造化来形容,兰陵萧太清,真称得上是一位神仙人物!”

“哦?有这样的事?”东方楚挑了挑眉头,“桑老板可否出示给老朽一阅?”

“原件我当然不会随身携带,只有这个!”桑卫兰掏出几张影印的文件递过去,“随便拣几张影印了,请东方先生过目!”

那清隽秀雅的簪花小楷,甫一跃入眼帘,东方楚五脏六腑皆是一阵细微而强烈的震颤,他有多久,多久没见到这熟悉的字体了?那纸上的字,也在震颤,在抖动,他用了好一会,才看清纸上的内容:

戊申年五月六日(1908年),广陵子曾费数载,作《莲辨自在观音图》相赠,并题一绝云:卿本瑶台小谪仙,沦落天涯有谁怜?偶因解得拈花谛,一笑皈依座上莲!虽轻薄浪谑语,亦足见其美情矣!

戊申年中秋,醉后,无尘道人偷祖藉,秘制奇香相赠。

并戏题一绝云:觞中拼却此生狂,肯为韩郎窃奇香?夜琼桂魄失颜色,今宵一缕断人肠!欢饮达旦,长醉漱云台。

壬辰年九月十五日(1912年),东方家第五如夫人谢红袖,弄瓦之喜。

囗生,寤产,辗转三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