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烦的珍珠(第5/20页)

他用那双金色粗眉下的眼睛瞅着我,然后又瞧着手上拿着的酒瓶。“你会称我为‘观察者’吗?”

“好吧,亨利——”

“别跟我扭扭捏捏的。”

“不,亨利,我不觉得你很英俊,但毫无疑问你够爷们儿。”

他又倒了半杯威士忌,递给我。“该你了,”他说。我毫无意识地喝下了酒。我不再咳嗽时,亨利从我手上拿走酒杯,再次倒满。他闷闷不乐地喝完酒。这时酒瓶几乎已经空了。

“假设你爱上了一个标致的女人,美若天仙。而像我这样长相的人!一个像我这样的家伙,来自饲养场,在一所农村大学里经常踢凶悍的左边锋,一切的外貌和学识都只能在记分牌上找了。除了鲸和猪头——就是你们的火车头,我跟什么都打过架,而且能轻易地打败它们。不过偶尔也会被修理。后来我找到一份工作,每天时时刻刻能看见这个美人,却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你会怎么办,朋友?而我,只能辞职。”

“亨利,我想同你握个手,”我说。

他无精打采地与我握了握手。“因此我辞职了,”他说。“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办?”他举起酒瓶,对着光透过酒瓶望去。“伙计,你让我喝酒就出岔子了。我一喝酒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你带够现金了吗?”

“当然,”我说。“如果你想要的是威士忌,亨利,那么这就是我们俩都需要的东西。我在好莱坞的富兰克林大道上有一套公寓,我可没有看不起你这简朴的,当然也是暂时的居所,我现在建议我们前往我的公寓,那儿地方大得多,也有更大空间能够舒展筋骨。”我轻松地挥了挥手。

“我想,你是喝醉了,”他说,绿色的小眼睛里充满欣赏。

“我还没醉,亨利,尽管我的确感受到了那威士忌的作用,非常愉快。你不必在意我说话的方式,那只是个人习惯,就像你自己那种简明扼要的言谈方式。但在我们出发之前,我希望和你聊聊另外一个相当微不足道的细节。有人授权我来寻找潘鲁德多克夫人的珍珠项链。我明白,有可能是你偷了它们。”

“孩子,你是在冒极大的风险,”亨利柔和地说。

“这是一桩生意,亨利。实话实说是最好的解决之道。那些珍珠只是赝品,所以我们应该很容易达成协议。我没有恶意,亨利,我欠你这瓶威士忌,但生意就是生意。你愿意接受50美元,归还珍珠,然后闭口不谈吗?”

亨利发出急促和悲伤的笑声,但他的声音里没有敌意,他说:“你以为我偷了一些圆石头,坐在这儿干等着一大群条子向我扑来?”

“警察并不知情,亨利,你可能不知道珍珠是赝品。把酒给我,亨利。”

他把剩下的大部分酒都倒给了我,而我兴致高昂地一饮而尽。我把杯子扔向镜子,可惜没砸中。那玻璃杯质地沉,又便宜,掉在地板上,没有摔碎。亨利·埃克伯格开心地大笑起来。

“你在笑什么,亨利?”

“没什么,”他说。“我只是在想,有人发现自己有多么蠢——还有那些圆石头。”

“你是说你没有偷珍珠,亨利?”

他又大笑,带着些许阴郁。“没错,”他说。“我的意思是没偷。我应该揍你一顿,可他妈为什么呢?任何人都会犯傻。不,我没偷什么珍珠,伙计。如果它们是赝品,我不费这个事儿。要是它们真是我看到的那位老太太脖子上戴着的那串,我绝不会躲在洛杉矶一个廉价的小窝里、等着一车一车的条子来逮我。”

我又一次抓起他的手,握了握。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一切。”我高兴地说。“现在我平静下来了。我们去我公寓吧,想想办法找回这些珍珠。你我应该合伙,一定能够战无不胜,亨利。”

“你不是在逗我吧,嗯?”

我站起身,戴上帽子——上下还戴反了。“不,亨利。我是在给你提供一份我认为你需要的工作,还有你能喝的威士忌。我们走吧。你现在的状况能开车吗?”

“见鬼,我可没醉。”亨利一脸惊讶地说。

我们离开房间,走过黑暗的走廊。那个胖经理突然从某个模糊的阴影中出现,站在了我们面前,双手揉搓他的腹部,一双充满贪婪期待的小眼睛盯着我。“一切顺利吗?”他询问道,嘴里嚼着一根因年深日久而发黑的牙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