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烦的珍珠(第16/20页)

洗完澡,我穿上一件干净的亚麻布衣服,这时门锁突然转动,亨利·埃克伯格腋下夹着两个包好的酒瓶走进了房间。他望着我,脸上挂着真切的关心,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能像你这样睡一觉就没事的人才是条真汉子,沃尔特,”他佩服地说。“我偷偷拿了你的钥匙,为了进门时不吵醒你。我得弄些吃的以及更多的酒。我独自喝了点闷酒,就像我告诉过你的,这不是我的风格,但今天是个大日子。话说回来,我们现在开始要放松点,喝些酒。在这一切结束之前,我可不能神经紧张。”

他一边说话一边拆开了一瓶酒的包装,给我倒了一小口。我满怀感激地一饮而尽,立刻感到血管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打赌你肯定翻查口袋里的那叠钞票了吧,”他咧着嘴向我笑道。

我感到自己在脸红,但没吭声。“好吧,伙计,你做得对。不管怎么样你他妈的了解亨利·埃克伯格吗?我可不是这种人。”他的手伸到背后,从裤后袋里抽出一把自动手枪。“要是这些小杂种想动真格的,”他说,“我买了五块钱的枪子儿,它们可不介意动真格。埃克伯格家的人从来没有失过准头。”

“我不喜欢这样,亨利,”我严肃地说。“这不符合约定。”

“去他妈的约定,”亨利说。“那些小杂种拿到钱,没有警察插手。我出来监督他们交出珠子,不耍什么手段。”

我看得出与他多说无益,于是我穿好衣服,做好准备离开公寓。我们每人又再喝了一杯,接着亨利把一整瓶酒揣进口袋里,我们便扬长而去。

在通往电梯的走廊里,他低声解释道:“我叫了出租车等在门外,待会儿跟着你,以防那些小杂种也这样做,你可以绕过几个安静的街区,这样我能找到你。等差不多接近海滩时他们才会跟你接头。”

“这些肯定花了你不少钱,亨利,”我对他说,我们在等电梯上来时,我又从钱包中掏出二十元纸币递给了他。他勉强接过钱,最后还是折好塞进口袋里了。

我按照亨利的指示行事,沿着好莱坞大道北部的陡峭街道迂回了多次,这时我清楚无误地听见了后方一辆出租车传来的喇叭声。我将车停靠在路边,亨利下了出租车,付过车费后钻进我的车,坐在我身边。

“畅通无阻,”他说。“没有尾巴。我就这样弯着腰缩在座位下,你最好在某个地方停一下买些食物,要是我们不得不跟这些流氓动手,精神头可不能差。”

于是我向西行驶,经过日落大道,停在了一家拥挤的汽车餐厅门口,我们坐在吧台,吃了顿简单的煎蛋卷和黑咖啡。接着我们就继续上路了。我们到达贝弗利山时,亨利再次让我蜿蜒曲折地进出了一些住宅区街道,他则非常仔细地从汽车后窗观察动静。

最终完全放心后,我们驾车返回了日落大道,一路上平安无事地驶过了贝沙湾、西木区外围,最远几乎到了里维埃拉马球场。此时此刻,下面的空谷中有一片寂静之地,此处名叫曼德维尔峡谷。亨利让我往峡谷上行驶一小段距离。接着我们停下车,从他的酒瓶里喝了一点威士忌。他爬到汽车后排,在地板上蜷缩起身子,身上盖着地毯,他的自动手枪和酒瓶放在地板上,触手可及。一切就绪后,我再次启程。

太平洋帕利塞德小区的居民似乎很早就休息了。我到了那里一个也许是被称为商业中心的地方,可周围只有一家银行旁边的药店还在营业。我停好车,亨利则躲在后排的地毯下,我站在黑暗的人行道上,我细细留心,只听见一阵细碎的“咯咯”声。我走进药店,看了眼时钟,此时是七点三刻。我买了一包香烟,点了一支,在靠近电话亭的地方站好位置。

药剂师是个身材魁梧、脸色红润的男子,看不出多大年纪,店里有个小收音机,声音嘈杂,他正在收听某个愚蠢的广播剧。我要他关了收音机,因为我要等一个重要的电话。他虽然照做了,态度却很生硬,随即退到了商店后部,我看到他正透过一扇小玻璃窗恶毒地瞧着我。

就在药店的时钟显示八点还差一分时,电话亭中传出了刺耳的铃声。我冲向电话亭,将门紧紧地关上。我拿起听筒,有点颤抖,无法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