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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比米什7才花四百英镑。”卡伦脱口而出。

佐伊舔着从苹果馅饼里流出的黏稠物质,说道:“是的,我知道,不过我们不会有四百英镑的闲钱。”

卡伦先生感觉自己被冲进了海里,想要找块陆地。

他说道:“我不该再这样吃你们的食物了,旅馆里还有很多食物。我真的该回去了。”

“哦,别走,这足够一群人吃的。”佐伊说道,她用诚恳单纯穿透了卡伦先生的防线。

卡伦先生留了下来,而从多方面看来,格兰特也很乐意。佐伊全然不知,她正改变了一个美国人对英国贵族的看法。她像一个饥饿的男生一样吃着东西,用温柔的声音和一个陌生人交谈,就好像他们认识了一辈子。吃苹果派的时候,卡伦先生已经卸下了防御。他们分发劳拉准备的巧克力时,他无条件投降了。

吃饱后,他们心满意足地坐在春日的阳光里。佐伊的手枕着头,躺在绿草如茵的岸边,双腿交叉,闭着眼以抵御阳光。格兰特的头脑里正忙着思考B7和泰德·卡伦带给他的消息。卡伦先生自个儿则坐在岩石上,俯视着河水流向绿色文明的平原,那里荒原消失了,良田出现了。

他说:“这儿是个漂亮的小乡村,我喜欢它。如果你们决定为自由而战,请算上我。”

佐伊睁开眼说道:“自由?从谁或什么东西那儿获得自由?”

“当然是从英格兰。”

佐伊无奈地看着他,不过格兰特却笑了起来。他说道:“我想你一定是和一个穿着苏格兰短裙、有点黑的男人聊过天。”

卡伦先生说:“他是穿了苏格兰短裙,没错,不过他不是有色人种。”

“不是,我的意思是黑头发。你和阿奇·布朗聊过。”

佐伊问道:“谁是阿奇·布朗?”

“他自封为盖尔民族的救世主,当苏格兰从英国残酷的奴役中解放出来时,他就是我们未来的最高统治者、委员、总统,等等。”

“哦,是他。那个男人。”佐伊温和地说道,并在脑海里辨认着阿奇,“他有点精神错乱,是吗?他住这儿附近?”

“我知道,他住在摩伊摩尔的一家旅馆。看起来,他正在给卡伦先生传教。”

卡伦先生有些腼腆地笑道:“这个,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我认识一些苏格兰人,他们不像能忍受得了布朗先生所描述的待遇。恕我直言,格兰特先生,他们像是那种会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的人。”

格兰特问佐伊:“你曾听过对《联合法案》更好的描述吗?”

佐伊惬意地说:“我对《联合法案》一无所知,只知道它发布于1707年。”

卡伦先生问道:“那么,发生战争了吗?”

格兰特说:“没有。苏格兰满怀感激地上了英格兰的车,继承了所有的利益。殖民地、莎士比亚、肥皂,还提高了偿还债务的能力,等等。”

佐伊半睡半醒地说:“我希望布朗先生不会去美国办巡回演讲。”

格兰特说:“会的,他会去。所有大声疾呼的少数派都会去美国做巡回演讲。”

“这会给他们灌输非常错误的观念,不是吗?”佐伊心平气和地说。格兰特想,要是劳拉来表达相同的看法,她会用什么猛烈抨击的言辞。“他们的想法很古怪。戴维去世前一年,我和他在美国,常常有人问我们为什么不停止对加拿大征税。当我们说从未向加拿大征过税时,就好像我们在说谎一样看着我们。这个谎话也太不高明了。”

从卡伦先生的表情,格兰特推断,关于加拿大税收,他也有一样古怪的看法,但是佐伊正闭目养神。格兰特想知道,卡伦先生是否认识到佐伊完全不知道他是一个美国人,她没有考虑他的口音、他的国籍、他的衣着或关于他的任何私人事情。她接受眼前的他,他这个人。他就是个像他兄弟一样的飞行员,某个及时出现和他们一起分享野餐的人,这个人有趣健谈。她不会把他进行归类,划入任何一个特殊的群体。如果她意识到他所发出的窄音a’s,那么无疑会认为他是来自北方的乡下人。

格兰特在太阳下打着盹儿,看着佐伊,想到这个女人多么漂亮。他的视线越过她,看见卡伦先生也正注视着佐伊·肯塔伦,想着她的美丽。他们四目相对,然后又迅速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