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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伯英知他假无为真圆滑,以圆滑对之:“洪富娃没有牵扯政治啊,谁说这恶棍跟政治有关呀,这号流氓能参与政治吗?”
杭毅被堵住:“可能没有,也没人说,你正调查宣案,我自个儿想的。”
武伯英一笑:“你也没想错,刚才我说他毒杀何金玉,光说因为街坊所托。也是我自个儿想的,何家在平民坊,应该和宣侠父失踪有点关系。要说起你不愿牵扯政治,那为什么要监视宣侠父,你可是监视人中最重要的一个。”
杭毅脸色非常不好看:“谁给你说的?”
“你都不告诉我,我也不能告诉你,按你说的不想牵扯你。”
杭毅思索了良久,终于怕了威胁:“好吧,我决定帮你,但还是不想牵扯其中,帮你也是想洗脱自身。我让最得力的手下,去搜寻抓捕洪富娃,但是只限于他。只限于侦缉大队长师应山,只限于追查何金玉之死,只限于抓捕洪富娃。别的那些乱七八糟,我不会再与你合作。”
武伯英点头:“这也就够了。”
武伯英知道师应山,职任警察局侦缉大队大队长,侦破刑案是个行家,全城闻名。他办过的一些案例,已经成为茶余饭后的街谈巷议,百姓对离奇案子总有不尽的好奇和热情。师应山被越传越神,几乎成了公案小说中的断判清官,省内发生的疑难案件,都要请去参与和指导。侦缉大队独立于警察局大院之外,在西大街北侧的大清真寺旁边,以便衣侦查为主,为了隐蔽自成一统。它是全局重点部门,编制、人员和任务相对保密,专破刑案、大案,办理难案、疑案。大队长师应山在警察局有着特殊的地位,虽然级别不甚高,地位却重要,超过了各个分局长和县局长,和副局长平起平坐。侦缉大队编制庞大,下分各式小队,可以满足破案的各种需要。人员都是警察精英,与一般的镇长、甲长、巡官、警佐不同,皆是探长、探员等便衣警察。
马志贤当局长那段时间,武伯英记得侦缉大队头子不是师应山,正是这两年被杭毅重用。他能在浙人治陕时期居于警察系统要位,一定有非同寻常的能力,而且不仅是破案能力。百姓对于警察局的评价,看的还是侦破刑案的水平,杭毅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再给警察局安插亲信,却从不动摇师应山的地位。并且局内自己之下谁和师应山作对,局外不管是谁和师应山为难,他都要偏袒以保住这个标杆,给自己赢来官声。
杭毅给师应山打电话召唤,回音出去办案。杭毅双手一摊,无奈道:“这个人忙得很,不过我会给他特别交代,放开手中其他案子,全力协助你抓捕洪富娃。这样吧,等他回来,我就叫他明早来局里等你。你明早再来,我当面给他交代,把你的事情办好。”
武伯英道:“那倒不必,杭局长你交代好了就行,我明早不来打扰了,直接去侦缉大队,和他面谈。”
杭毅迟疑了一下,点头应允:“这样也好。”
十三日吃过早饭,武伯英带着罗子春到了侦缉大队,师应山已等候多时。他身材不高,长相憨厚,神气里却透着精明。特别那双眼睛,武伯英感觉似曾相识,眼角上挑,眼线很长。他先自在腹中笑了,戏脸可不就这样,不管生旦净末,都是这种丹凤眼。师应山说西安腔带着点鼻音,去除不掉的陕北印记,尽管很轻,却也难改。
宾主寒暄落座,喝了两口茶,师应山笑道:“武专员,不记得我了?”
武伯英拧眉微笑,搜索了一遍记忆,从未打过交道。“实在想不起来。”
“你当调查处长时,我在马局长手下当警员,见过你几次。当时你官高名气大,一定不记得我了。”
武伯英朗然一笑:“你现在,才是官高名气大。”
“浪得虚名。”师应山并非谦虚,真情实意笑道,“不过有时也有好处,有些案子我一插手,罪犯害怕,破起来就容易些。除了这个,再也没啥好处了。”
武伯英评价:“师大队长果然是实在人。”
师应山收笑答:“还是做实在人好,你看你武专员,虽然事变后落寞了,机会一来又被重用。我也是,当时跟着马局长,不愿参与军特处,倒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实在人的实在想法,就是抓闹事学生,抓共党分子,看着都不是坏人,心中不忍见。一心扑在破刑案上,果然就得了好报,机遇所致做了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