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议在华美军暴行运动[17](第8/12页)
在另一次行动中,很多上海学生收到了信件,信件以市政府的指示告诫他们,所有曾被逮捕或名字曾出现在黑名单上但躲过一时的大学生将不允许再继续留在校园内。7月中旬,超过80名大同大学的学生和31名附属中学学生被开除。其他学校,包括交通大学、暨南大学和复旦大学也采取了类似的措施。到夏末,光是上海就有差不多500名学生被开除。据报道,南京、广州、昆明和北平的大学、学院和中学也开除了部分学生。又一次地,愤怒的家长们奋起保护他们的孩子。大部分牵涉其中的学生具有很高的学术能力,而且是各自学校学生协会的积极分子。
惩罚措施同时也被用在教职员工身上。就像前面所说的那样,他们大多对学生的反战抗议予以支持。7月初,教育部长将重聘教职员工一事告知了各学院和大学校长。国立学校的教职员工每一年任命一次。在暨南大学,有30位教授及助教随后被解聘。官方声明称他们无法与学校“密切合作”。约30名复旦和20名交大的教师也被开除。这种处理办法被纷纷采纳。有的个案提及了对学术能力的质疑,但是总体来说,解聘的主要原因是要除掉“阻碍稳定的一切因素”。引号中的表述是中山大学校长被问及学校解聘若干教职员工时给出的原因。
招生是政府希望用以控制学生的另一条途径。国立学校一年级新生数被控制在最低水平,而有的学校过半的新生席位为新退伍的青年军预留。为了让青年军在复员后更好地适应平民生活,政府将他们送进夏令营。他们在夏令营中的训练课程包括对最近“五月学潮”的检查以及回到校园后工作方法的简要介绍,为的是使他们能够抵消学生运动中占优势的反政府路线。根据一则报道,这次的行动由新成立的国民党青年部和政府的学生运动领导委员会联合监督管理。[35]
最后,在8月下旬,教育部开始制定计划削弱学生自治联合会的权力和自主程度。12月8日,该计划正式宣布,教育部发出管理自治联合会的修订条例。新条例将自治联合会置于各学院或是大学的校长或训导长的管理下,禁止曾因违反学校规章制度被处分或被留校察看的学生在自治联合会中任职,并严格限制活动范围。修订条例又另外引发了一长串学生和当地学校当局之间的争端。[36]
结果
结束内战的要求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突破性进展。7月,政府下达了全国战争总动员。教授的薪水在8月上调,但是就像先前的工资调整一样,薪水的上调并跟不上生活开支的上涨。9月1日,在给校长胡适的一封信中,北京大学的教授请求发放能够维系生计的薪水,他们写道:“最近的工资调整简直是开玩笑。”至于学生的津贴,国家经济部发布了一份新规则,彻底取消国立学校的津贴制度,只发放数量有限的政府奖学金,奖学金获得者的比率被设定在新生数的1/10。除了这个打击外,很多私立学校的学费上调,使得很多学生无法在秋季返回学校。
然而,就像前两次运动一样,反饥饿反内战运动并不是因为实现了所提出的要求而变得具有重要意义。它的重要性在于它对学生运动的进一步发展和使得学术界逐渐与国民党政府分道扬镳做出了贡献。全国学联的组建完成了以几个月前的反美示威作为起点的程序。学生与政府的疏远最明显的表现是:他们反复拒绝遵守中央政府的命令。最典型的例子是学生对《维护社会秩序临时办法》的故意忽视。
在1945年“一二·一”运动中,罗伯特·佩恩动情地写到学生们执拗的决定:无视当地禁令为死去学生公开列队送葬。他将这解释为生者自己都没觉察出来的求死愿望,自私地想随他们的同学而去,成为烈士。没有人能用这种说法来解释学生在1947年5月的违抗。在南京街头,学生故意引发警察暴力,在上海他们主动邀捕,以便更多人能够“亲眼看见统治者的残暴”。也许向往成为烈士的心情依旧存在,但是现在被自觉的政治动机支持着。学生的抗议运动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种打击政府威信的手段。在这一点上,他们是成功的。[37]
根据一份在学运中做出的自我评价,反饥饿反内战抗议使得学生团体在全国范围内的组织和联合成为了可能。这样,学生运动就能够克服它们的暂时性、分散性和地域限制了。这次的抗议同时吸引了更多的教授站到学生的一边,因为它是第一次把内战和与广大人口息息相关的问题联系在一起的运动。这有助于扩大反内战运动的支持基础以及进而扩大对政府不满的基础。该报告总结道,这次的运动让更多人清醒地认识到,向国民党政府要求和平是徒劳的。[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