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变更和防御(第6/30页)

那个愚蠢的小婊子!她那双母牛般的眼睛、母牛般的乳房,还有母牛般宽大的臀部。他怎么这么麻木!查尔斯·温斯顿·奥尔登教授一屁股坐在他那价值不菲的椅子里,直勾勾地盯着那张昂贵的写字台。他头疼得像要爆炸一般,他把疼痛归结为压力和怒火的缘故。他想的没错,只是他没有考虑到目前的心理压力已把他的血压推向一个新高点,比正常血压高了一倍。他同样没有想到在过去这一周里,他一直没有吃降压药。他是一位典型的教授,当他那有条不紊的头脑在分析最错综复杂的问题时,总是忘记细枝末节的小事。

因此一切是那么突如其来,是从他原本就比较虚弱的威利斯环开始发作的,那是大脑内部的血管。这些血管负责将大量血液运送到大脑的各个区域,是身体分支血管,随着年纪增长有可能发生堵塞。二十年的高血压病史,二十年来只在即将和医生见面时才肯吃降压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事业因为一件自堕身份、玷污名誉的丑事而结束又给自己增加了心理压力,终于引起大脑右侧那条血管的爆裂。曾经焦灼难挨的偏头痛终于化为死寂。奥尔登瞪着双眼,双手上扬紧紧抓着头骨,仿佛想保住头骨的完整、不要碎裂似的。可是已经太迟了。血管的裂口在扩大,越来越多的血液溢出了血管。这样一来,不仅大脑最重要的区域无法获得工作所必须的氧气,而且甚至进一步加重了颅内压力,最终其他大脑细胞也因为受挤迫而衰竭。

奥尔登虽然已经不能动了,但依旧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清醒,他那聪慧的大脑依然清晰入微地记载着一切。虽然已经一动不能动了,他还清楚死亡正在逼近。这么迫近啊,他想,他的大脑急速奔跑着想逃脱死神。用了三十五年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出版过的那些书,参加过的那些讨论会,教授过的那些年轻聪慧的学生,主讲过的巡回课程,露过面的访谈节目,参加过的竞选活动,一切不都是为了熬到这里来。我就快完成某些重要大事了。噢,上帝!居然现在就要我死,居然会这样地死去!不过他明白死亡就在眼前,必须接受事实。他希望有人能原谅自己。他不曾做过坏人,不是吗?他只是拼命想改变一些事情,让世界更加美好,而今有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要是骑在那头愚蠢的小母牛身上之前,已经完成了这件对全人类都好的事情就好了……最后一瞬间,他明白了如果他的研究和智慧能够成为惟一的护身符才更好呢——

奥尔登因丑闻下台,而且事实上已经被解雇了,所以死后没有立即被人发现。今天秘书小姐没有每隔几分钟就按蜂鸣器唤他接电话,而是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叫他。因为她截断了所有打给他的电话,一个都没有转接给他。其实这样做让她感到心亏,事后几个星期秘书小姐还是难以释怀。当她终于准备下班的时候,她决心必须告诉他一声再走。她用对讲电话和他联系,但没有听到回音。她眉头紧皱着稍等了一会儿,再次联系他。还是没有回音。于是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敲了敲门。最后她终于推开门,她的尖叫声足以惊动楼里对角的总统办公室门外的安全人员。第一个赶到的是总统的一名贴身保镖海伦·迪阿古斯蒂诺,当时她因为坐了一整天,正在楼道里散步好放松一下。

“不好!”转瞬之间她就把佩枪拔了出来。她一生从没见过这么多血,现在血液正从奥尔登的右耳中汩汩而出,将写字台染成一片狼藉。她对着无线电发报机吼了一声有情况。肯定是头部中弹。她敏锐的双眼扫视着全屋,注视着史密斯威森19型手枪的前准星搜寻着。窗户完好。她飞快地冲到屋子另一边。没有人。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她接下来又用左手摸了摸奥尔登的颈动脉,看有没有脉动。当然脉搏已经没有了,但是专业训练要求她必须检查一遍。屋外白宫所有出口都被封锁起来,所有枪支都拔出来,来访者都原地不动。财政部特勤处的特工们正在对全楼进行彻底搜查。

“他妈的!”皮特·康纳一走进屋就骂起来。

“搜查完毕!”有个声音透过耳机告诉他们两个。“楼里没有问题,老鹰很安全。”“老鹰”是总统在特勤处里的代号,展示出特工们的幽默感。这代号与总统的名字相吻合总统姓Fowler与英文fowl(鸟禽)相似,故称老鹰。,但同时和他的执政风格极不协调,简直有讽刺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