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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弥第十三兵团原来驻守在曹八集地区,就在华野、中野两支大军释放烟幕弹让徐州“剿总”误以为要进攻徐州的时候,刘峙就下令李弥兵团向徐州收缩。

得知十三兵团即将西撤徐州的消息后,火急火燎的黄百韬立即致电李弥:“炳仁兄,我的人马就要渡过运河了,恳请兄台等上一天,等我部过河后一起走,以便首尾有个照应。”

李弥向来是个老滑头,他分明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自知早一天撤退就多一分安全。所以,接到黄百韬电话,打起了哈哈:“焕然兄,你的想法我理解,但老弟我也没办法啊,军令如山啊!我先走一步,给你探探道路,打打前站,强将手下无弱兵,七兵团的弟兄们打仗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不但会很快赶上我们十三兵团,说不定还会提前到达徐州呢!”听罢此言,黄百韬知道李弥找托词急于溜之大吉,尽管气得七窍生烟,也拿他毫无办法。

万分焦虑的黄百韬清楚,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粟裕很清楚,中央军委反复谋划敲定的淮海战役规模之大前所未有,而且环环相扣,容不得一点闪失。如果再多耽搁四五个钟头,不能截断黄百韬兵团的退路,之前所有的努力将会前功尽弃。因此,他一方面命令各部全力追击,一方面通知派到第三“绥靖区”做起义工作的杨云枫加快进度,务必按原计划举行起义,同时命令华野前线部队向敌五十九军阵地发起攻击,给他们施压。11月8日夜,第三“绥靖区”五十九军及七十七军成功起义,为华野打开了徐州东北的通道,解放军迅速由枣庄、贾汪南下,楔入徐州以东至碾庄圩间的曹八集附近,先后占领宿羊山、曹八集、大许家、大庙山、苑山等后,沿纵深展开建立阻击阵地,彻底截断了黄百韬第七兵团西撤徐州的退路。

11月8日,在四十四军的护卫下,从海州、连云撤退的国民党党政官员、商贾、学生疲惫不堪地到达运河岸边,正赶上二十五军在组织过铁路桥。从海州、连云一路紧赶慢赶而来的这些人此时已经精疲力竭,都希望早一点到达徐州。他们对二十五军的警戒线视而不见,如滚滚洪流般涌上了铁路桥。由于糟糕的路况,二十五军的武器装备还在桥上蠕动,眨眼间涌入数以万计慌乱的逃难者外加牲畜和各种小推车,桥面被彻底堵死。二十五军官兵骂骂咧咧地阻拦喝止,一心只想过桥逃命的人根本不予理睬。情急之下,他们开始持枪动手强力驱赶,这时一个学生站了出来,大声喊道:“神气什么啊?有能耐不要跑,和共军干一仗呀!”二十五军的一个大个子连长听到此话,顿时火冒三丈,抓起那个学生的衣领吼叫道:“你他妈的再说一遍!”那个学生不依不饶,又是一声喊叫:“本来就是嘛!”话一出口,大个子连长举起枪托,狠命地朝对方脸上砸去,打得那个学生满脸是血,嗷嗷惨叫。大个子本以为自己这么一打,周围的民众都会因惧怕而后退,可他没料到的是,后面的人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不顾一切地继续朝前拥挤,想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见局面就要失控,恼羞成怒的大个子抬起手中的卡宾枪,“哗啦”一下拉响枪栓,朝那个学生的胸口就是一枪,无辜的学生摇晃了一下身体,一头栽倒在桥面上。

枪声一响,桥上大乱。上万人马不知发生了什么,推推搡搡,个个拼了命疯狂地抢着向前挤。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不好了,共军追上来了!”这一喊,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了一瓢冷水,瞬间炸了,国民党军队如惊弓之鸟,立刻作鸟兽散,自顾自地夺路而逃。本已水泄不通的桥面彻底乱了套,汽车鸣骡马叫,大人喊小孩哭,所有的人不顾一切拼命朝前挤。妇女、老人和孩子跌倒了,身边的人想去扶,又被后边的人踩在了脚下,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桥面上护栏比较稀疏残破的地方,有不少人被推挤出去,“扑通”“扑通”掉下了河……一时间,哭声、叫声、枪声混杂在一起,被踩死挤伤、掉下河淹死者不计其数。

其实,有人喊“共军追上来了”也不是空穴来风。8日下午两点左右,华野的一支小分队和邳县中共地下组织,悄悄出现在运河边。由于敌强我弱,他们一方面进行偷袭惊扰,打乱对方撤军的计划,另一方面赶快把侦察到的情报及时报告后面的纵队主力。因此,虽然没有华野大部队的出现,但是运河边却时不时响起枪声,给过河的国民党部队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