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巴比伦(第10/10页)
这种逻辑非常明显。如果波斯人命中注定要为流血的世界带来和平,那么反对他们的人显然是混乱和黑暗势力的代理人。他们是谎言的工具,不仅威胁到大流士的帝国,而且还威胁到通过帝国反映出来的宇宙秩序。甚至有时大地和天空都可能对“圣王”的敌人表现出厌弃。公元前519年,也就是埃兰人起义之后一年,在帝国北方边界地区爆发了新的暴动,这些顽固不化的人就是斯基泰人。大流士亲自带领军队进攻他们,却遭到了自己向导的欺骗,在荒凉的原野上迷失了方向,陷入了干渴之中。附近没有水源,天空也没显示出要下雨的迹象,国王别无选择,只能采取破釜沉舟的办法:他脱下黄袍和王冠,爬上了山顶,将自己的权杖用力刺入地面。到了破晓时分,大地上黑暗的阴影得到了净化,这位万王之王放声祈祷。他的祈求似乎得到了回应:天空中开始下起雨来,大地得到雨水的滋润。大流士重新披挂上阵,带领自己的军队战胜了叛军。对于波斯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次远征更加令人激动了:它说明世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遥远到无法被波斯人控制和征服。“从海洋的这边到海洋的遥远尽头,从陆地的这一侧到陆地遥远的尽头”26,大流士统辖一切。
“圣王”所拥有的疆域是前所未有的,这一点无可否认,但是他还没有拥有天下的所有土地。在药杀水的另外一侧,亚洲草原在兰加河所环绕的无人占领的遥远地方静静延伸着;在非洲,原先由冈比西斯派出的一支波斯军队完全被沙漠风暴所吞噬[2];在欧洲,与伊奥尼亚诸城隔海相望的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大陆,完全没有人曾经在这里探险,这是一块等待探索和征服的处女地,但是开拓这些遥远荒蛮的土地的时机一定会到来。那些地方没有任何可以阻挡“圣王”军队的势力,秩序一定会被推广到谎言的老巢中。大流士在击败斯基泰人班师回朝后立即准备进行新的征服。公元前518年,他瞄准了东方,派遣一支海军舰队溯印度河而上,到那片神秘土地中探险。侵略活动立即随之展开,他征服了旁遮普,并从那里征收金沙、大象和类似的奇珍异宝作为赋税。甚至连这条大河本身也被套上了象征性的枷锁:它的河水被装在一口大瓮中带到大流士御前,并放在他的宝库中,与其他的河水混合在一起,同样,他们也活捉一些俘虏来增加国王的荣耀。27
的确,在印度河另外一侧还有更遥远的土地,这些独立于波斯统治之外,但即使这些土地没有正式地被划编为某个省份,也仍然可以得到国王的青睐和庇护。所有请愿者只要向他进献土和水,就可以得到国王仁厚的关心。进献这些礼物的时候要同时举行肃穆威严的仪式。那些请愿者必须将自己的故乡的尘土撒在地上,并在这片“土地”上发誓忠于波斯,这的确让人感到万分沮丧。“圣王”将这样的方式看作是自然物和人类一同接受他的统治的象征——这样对每个人都有好处。而那些请愿者自己,从国王面前可怕的仪式上退下之后,也无法再质疑他们刚才所有举动的意义了。他们走上了不归路,成了这个世界帝国的一部分,一个卑微的部分。
这样,“圣王”无须派遣军队就可以扩张波斯势力的范围。他们在东方和西方不断前进,不断跨越高山大海。就在征服旁遮普的同时,从前那位王位竞争者欧塔涅斯正在爱琴海的东部水域巡航。萨摩斯岛此时已经被帝国正式纳入疆域之中;与之邻近的岛屿只要一见到波斯舰队到来的预兆,就开始准备考虑向国王的大使献出土和水作为礼物。对大流士来说,这只不过需要继续做出大量承诺。在平定了印度河平原之后,他将自己的注意力调转到帝国的另外一侧。如今已经有两个大陆臣服在他的权威之下——为什么不能再来一个呢?
“圣王”的目光开始向西方无情地凝视。
[1]人们无法确认“尼丁图贝尔”的身份,但是有间接证据表明他可能具有王室血统。
[2]虽然我们认为希罗多德记录下来有关冈比西斯统治时期的某些细节,不能被看作可信材料,但他的确记载过:人们推断冈比西斯的军队葬身于利比亚沙漠之中,而所有试图搜寻他们遗骸的努力最后都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