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三(第16/17页)

【原文】告于众曰:“嗟予有众,圣有谟训,明征定保。先王克谨天戒,臣人克有常宪,百官修辅,厥后惟明明。

【直解】圣指大禹说。征,是征验。保,是保安。天戒,是上天以灾异警戒人君,如日月薄蚀,星陨地震之类。常宪,是常法。后,是君。胤侯奉王命以征羲和,誓戒于众说道:“尔众将士每,欲知羲和之有罪,当观大禹之训辞。昔我皇祖大禹,是敬天勤民的圣居,著为谟训垂示子孙。他的言语,句句明白,都有征验,用之可以安定国家,保守基业,不是无益的空谈,诚后世君臣所当遵守者也。谟训上说古先帝王,盛德格天,固无不至,一有天戒,便能恐惧修省,务期一念诚敬,上通于天,以消变异,不敢有一毫怠忽。那时做大臣的,也都小心谨慎,凡事皆依着常法而行,不敢违越。至于百官每,但有一命之寄的,又都勤修职业以匡辅朝廷,不敢懈怠。夫克谨天戒,其君固已明矣。而大小之臣,又同加修省如此。所以为君的,内无失德,外无失政,心志精明,治道光显,真如日月照临一般,岂不为明明之后哉!”禹之谟训如此,今羲和乃忽于日食之变,不以上闻,不惟自弃其常宪,且使为君者不知有天戒之可畏,其罪大矣。天讨之加,岂容已乎?

【原文】“每岁孟春,遒人以木铎徇于路。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

【直解】道人,是宣令的官。木铎,是摇的铃铎,王者施政教时,所振以警众者也。徇是传示众人的意思。规是正。工是百工技艺之人。胤侯戒谕将士说:“我祖大禹,既昭示谟训,垂戒后人,又恐慌人心或久而易玩,故于每岁孟春之月,遣那宣令的遒人,摇着木铎,传示于道路说道:凡我百官有司,虽职任不同,都有辅君承天之责者。自今以往,若遇君上有过差,便当直言以相规正,不可唯唯诺诺,缄默取容。至于百工技艺的人,亦要图事纳忠,如淫巧之技,足以荡上心亏国用者,各执其所司之类事,随时谏止。这才是人臣恭敬君上的道理。设或为官师者,不能尽忠以相规,为百工者,不知随事以进谏,似这等谏佞不恭的人,我国家自有一定的刑法,在所不赦。尔大小臣工,可不戒哉!”夫不恭犹有常刑,而况违命旷官如羲和者,其罪盖不容诛矣。

【原文】“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政典曰:‘先时者,杀无赦;不及时者,杀无赦。’

【直解】俶字,解做始字。扰,是乱。天纪,是日月星辰的度数。遐,是远。日月所会的去处叫做辰。集,是和辑。房,是房宿。瞽,是乐官,以其无目,故使审音。奏鼓,是击鼓。啬夫,是小臣。干,是犯。政典,是先王为政的典籍。胤侯声言义和的罪犯说道:“我先圣之谟训既致谨于天戒,而其法令,又致严于不恭如此。大小臣工,孰敢不敬畏遵承,各共其职哉!惟是羲和,乃敢颠倒覆败其德,沈溺昏乱于酒,心志既迷,故违叛其所掌的职业而不修,离去其所居的位次而不顾。他先人从尧以来,世掌天文,未尝紊乱,到他身上始失于占步,扰乱了天纪而远弃其所司之事。如顷者季秋九月朔日,日月到那交会的所在,其行度不相和辑,日彼月掩,而亏蚀于房宿之间。天变如此,天子方恐惧于上,与群臣同时救护。此时乐官奏鼓,啬夫小臣疾忙驰驱,庶人之在官者,亦皆奔走,无不敬谨趋事,以行救护之礼。羲和系专掌天文的官,却全不以为事,尸居其位,恰似无所闻知的一般,其昏迷于天象,一至于此。是乃干犯了先王所必诛之条,其罪大矣。先王的政典上,明明开载着说道:‘历官掌管天文,凡一应象纬节气,都要仔细推算,以敬承天道,是他的职业。若是推算不精,占侯差错,或失于太早,搀先了正经时侯的,其罪当杀无赦。’或失于太迟,跟不上正经时候的,其罪也当杀无赦,譬如该是午时,他都推算做辰己时,这叫做先时;该是午时,他却推算做未申时,这叫做不及时。凡此皆不敬天道,不恭君命者,故先王必诛而不赦也,夫占步差错者,犹不免于诛。今羲和乃昏迷天象,若罔闻知,则其罪又岂可赦乎?此我之所以奉王命而徂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