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三(第12/17页)
【原文】锡土姓。
【直解】这一节是记封建诸侯的事。锡,是与。水土既平,疆域既定,禹又佐天子封建诸侯。锡之土地,使他立国以守其社稷;锡之姓氏,使他立宗以保其子孙。盖欲其国家之藩屏,以共保平成之绩也。
【原文】祗台德先,不距朕行。
【直解】祗,是敬。台字解做我字。距是远越的意思。朕,是禹自称。禹平水土,定贡赋,建诸侯,治已定,功已成矣。然其心不矜不伐,犹自叙说:当此治定功成之时,别别无所事,惟敬我之德,以率天下,则天下之人,自然倾心从化,不能远越我的所行矣。这可见禹不以成功自处,而惟欲以敬德化民,即《益稷》篇所言思日孜孜之意也。
【原文】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
【直解】此以下五条,是记禹分九州地方以为五服,即《益稷》篇所谓弼成五服也。这一条,是定甸服之制。甸,是治田。服,是事。稻禾连穗与茎的叫做总,割下半藁的叫做铚。半藁去麄皮的叫做秸。粟,是谷。天子畿内地方千里,王城之外,四面皆五百里,禹则制为甸服。以其皆田赋之事,故叫做甸服。甸服之制何如?内百里去王畿最近,其赋则连那稻禾的茎穗都纳朝廷。盖稻可以供廪禄,草可以充刍秣,即今之粮草俱纳者也。第二百里,次近王畿,只割禾半藁纳之。第三百里,亦近王畿,则去藁上的麄皮纳之。然此三百里内,都是近地,不但纳总、铚、秸而已,或有输将之事,如搬运粮草等项,仍使他服劳,而无力役之征焉。自以是外,第四百里,去王畿渐远,惟去其穗而纳总。第五百里,去王畿尤远,则去其谷而纳米。盖地方愈远,纳赋愈从轻便,而亦不使之服输将之事矣。其分甸服五百里而为五等者如此。
【原文】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诸侯。
【直解】这一条,是定侯服之制。采,是卿大夫所食的邑地,古时百官俸禄,皆分与田地,使他自牧,叫做食邑。男邦,是男爵的小国。禹于甸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制为侯服。以其皆侯国之事,故叫做侯服。侯服之制何如?近甸服四面那百里,定做卿大夫的采邑。采邑外四面第二百里,定做男爵的小国。男邦外四面那三百里,定做诸侯的大国及次国。小国居内,所以安内附也;大国居外,所以御外侮也。其分侯服五百里而为三等者如此。
【原文】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
【直解】这一条,是定绥服之制。绥,是抚安的意思。揆字,解做度字。禹于侯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制为绥服。以其渐远王畿,而取抚安之义,故叫做绥服。绥服之制何如?这地方内去王城千里,外去荒服千里,介乎内外之间,不可不严华夏之辨。故于内面三百里,则酌量揆度,施之以仁义礼乐之教。盖太平有道之日,教化可兴,故以修内治为务也。于外面二百里,则鼓舞奋扬,训之以卒伍军师之法。盖安宁无事之时,人心易弛,故以防外患为急也。其分绥服五百里而为二等者如此。
【原文】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
【直解】这一条,是定要服之制。要,是约束的意思。蔡,是安置罪人。禹于绥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制为要服。以其去王畿已远,法制简略,稍示约束而已,故叫做要服。要服之制何如?把内面三百里处那夷人,各随其俗而羁縻之。外面二百里,则安置那罪人,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也。其分要服五百里而为二等者如此。
【原文】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
【直解】这一条,是定荒服之制。荒,是荒野。禹于要服外四面,又各五百里,制为荒服。以其去王畿尤远,都是荒野去处,故叫做荒服。荒服之制何如?内面三百里,听与蛮人居住,其法比诸夷又略矣。外面二百里,把那重罪的人流放于此,其法比诸蔡又重矣。其分荒服五百里而为二等者如此。
【原文】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禹锡玄圭,告厥成功。
【直解】这一节,是总叙大禹之成功。渐,是浸渍。被,是覆冐。朔,是北方。暨,是及。声,是风声。教,是教化。讫字,解做尽字。锡字,解做与字。玄圭,是黑色的圭。禹定五服,地方虽止五千里,然其风声教化之所及,则有不止于此者。东边则渐渍到那东海,西边则覆被到那流沙,北边南边,则所及尤远,不可以地限量。这风声教化,尽讫于四海之内,而无有不至。大禹治水之功既成,于是用玄圭为贽,献与帝舜,以告其成功而复命焉。圭必用玄者,所以象水色之黑也。夫当洪水横流,下民昏垫之时,禹不惟能平治水土,以救一时之患,而必至于经制悉备,德教四达,然后告成于君,真可谓万世之大忠矣。此其所以独冠虞廷之功,而卒开有夏之业也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