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蒙古大夫(第19/23页)
众人不懂他为何说“又是针灸建功”,但也没有细问。傅翔听出这胡濙于医药之道腹笥甚广,自己的怪伤向他请教,说不定有些助益。阿茹娜关心就特别敏锐,便抢先把傅翔的伤情说了一遍。
胡濙听得大感惊讶,自己对巴根吹牛专治疑难杂症,听了傅翔的伤势,暗忖:“这下真的疑难杂症来了。”他斜眼看了巴根一眼,巴根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自己,好像在说:“看你怎么治?”
胡濙皱眉沉思了一会,又仔细察看了傅翔颈上的伤,那伤是乌日娜用极锋利的薄刃所割,伤口极为整齐细密,止血后这一会已经凝结。胡濙便轻轻将傅翔翻过身来仰卧,拉开他的衣襟,想要检视一下他的胸口。那知一拉开衣襟,便看到傅翔腰间绑了一个鹿皮袋,胡濙觉得皮袋系在腰间会令伤者不舒服,便将那只皮袋解下,问傅翔道:“皮袋里什么宝贝啊,绑得那么紧,岂不难受?”傅翔道:“两册武功的书,一册医药的书,是我师父的宝贝,我是贴身不离的。”
胡濙是个医书狂,一听到有一册医药的书,立刻眼睛一亮,问道:“那本医书在下能否瞧瞧?”傅翔一向认为武功秘笈不能随便示人,医药典籍则不应藏私,此乃济世救人之术,传播得愈广愈好,便点头道:“胡相公只管看,是我师父一生研习医道的经验所录成的书,极为实用。”胡濙从袋中掏出一看,册子封面上写着“方冀药典”四个字。
他才翻开第一页,册子中就落下几页夹在书页间的散页,上面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胡濙先看那散页,第一页首行写着“三叠白除疗伤导气化血之效外,尚有麻醉之长效,此前所未闻之医药大发现也。”胡濙匆匆看了三页,心中又惊又佩,文中所载一种木槿花的变种唤着“三叠白”的,能将人畜长期麻醉而不省人事,如施用得当,药性过后人畜就能无恙醒来,也有根据药理及经验模拟配制的方剂。
胡濙继续翻到第四页,第一行赫然写着“天竺诡毒内力伤之疗法”十个字,不禁大声叫道:“傅兄弟,你这伤你师父有疗法哩!”他把那十个字念了一遍,又道:“疗伤之道就在你怀中,你怎么不知?”
傅翔回忆,这鹿皮袋从神农架带出来,在南京见到师父时交还给他,但后来在襄阳分头上少林寺之前,方冀又匆匆将这皮袋交给傅翔。还记得师父当时说,明教武功秘笈及药典他都娴熟于胸,所以还是交给傅翔保管,其中他又加了几页新的资料,可供傅翔研读。只是从上少林寺到被打落此谷,也没有时间去察看师父究竟加写了些什么。
胡濙很快地把方冀所记下的治疗之法读完,脸色渐渐凝重,乌日娜及阿茹娜一齐问道:“怎么说?”胡濙有些失望地道:“方师父记载的是他的亲身经验,他竟然用两副药性相冲的药方一起服用,实在是大胆而有创意,但重点还是得用上乘内力自行催动药力,以真气运行来调理。傅兄弟却是内力全失,真气无法凝聚,这法子虽好,终是难以救治傅兄弟的伤。”
乌日娜母女听了大感失望,傅翔却道:“胡相公,待小弟看看。”他接过那几页,仔细地读了一遍,然后陷入沉思,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对周遭诸人的谈话完全听不见,终于他十分郑重地道:“胡相公,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您是医药大家,请帮忙指教一二。”
胡濙在傅翔沉思的这段时间,很快地翻阅了《方冀药典》,发觉其中不少方剂都是他闻所未闻的珍奇方子,许多地方用药的创意及大胆,也远远超出古人医书,不禁对方师父敬佩万分,因而对他徒儿傅翔也刮目相看,心想:“这少年的医药之道必然不同凡响,且听他长考后有什么妙方?”便答道:“傅兄弟不要客气,你先说出来大家琢磨琢磨。”
傅翔道:“也不是什么妙方,不过是根据我切身的感觉设想一个法子。我因心急而跳跃顺序,强练这《洗髓经》以致走火,但仔细回思,如果按部就班照着经上所定的步骤勤练,对我八脉离位的伤势确有助益,只是太过缓慢。如今有了师父以自身经验开出的治疗方子,咱们不妨一面练《洗髓经》,一面佐以小量的药方,我以为二者可能相辅相成,相互加速疗效,或许更能将八脉离位和胸前内伤一并治了。我早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些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