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蒙古大夫(第14/23页)

到第四天黄昏,阿茹娜走到矮床旁,拿条温布巾准备替傅翔擦把脸,傅翔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她道:“阿茹娜姐姐是仙女,谢谢仙女。”说着便自己爬着坐了起来。阿茹娜尖叫一声,大声喊道:“傅翔,你好了!”她一把将傅翔抱在怀里,两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傅翔轻拍阿茹娜的背,柔声道:“阿茹娜,谢谢你们!我没有好,只是能动了。”

阿茹娜自己也不知道,傅翔这一个从天上摔下来的陌生人,自己从一见面便感到一种无比的吸引力,要想知道这个人的一切,要想跟他亲近。这种感觉是她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可惜这个人从见到的第一眼便被伤得九死一生,几日以来自己心中只有一件事,便是要救活此人。在绷紧的心情下,傅翔的每一个动静都牵动她的情绪和思虑,这更是毕生未曾有过的经历;待到傅翔毫无预警地突然坐了起来,她也突然有如情绪崩溃般,一把抱住了这个“陌生人”。

傅翔不知所措,那股干净好闻的气味充满怀间,便不由自主地紧紧反抱阿茹娜,直到乌日娜快步过来探看傅翔的情形,两人才分开来。阿茹娜面上略现娇羞之色,但仍落落大方地道:“妈,傅兄弟突然能动了。”乌日娜问道:“小哥双脚能动吗?”傅翔道:“全身都能动了,可是真气仍然一寸寸地断断续续,无法凝聚,胸口的伤疼也没稍减。”

乌日娜皱眉沉思,仔细考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傅翔却试着从矮床下地站起,但他方一站直,身子便向前倾倒,阿茹娜一把扶住,他才渐渐站稳。傅翔显得十分开心,从绝崖被打落直到此刻,他才能站在地上,手脚也才可以活动,虽然内伤仍然严重,但也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他望着床前这对好心的母女,拱手作揖道:“要不是怕跪下去又爬不起来,傅翔是要拜谢两位大恩的。”

这时巴根抱着那只小羊“香”,从屋外跑进来,一面跑一面叫:“傅哥哥伤好啦!”

傅翔将巴根连人带小羊一把抱住,引得胸口一阵剧痛,但他强忍住没有出声,只是对巴根道:“巴根呀,这几天委屈你帮我清理脏东西,实在过意不去啊。”巴根道:“巴根不怕脏的,阿茹娜姐姐喜欢你,巴根就喜欢你……巴根不怕脏的,阿茹娜姐姐……”

他还要重三覆四地叫下去,阿茹娜十分尴尬,连忙打断他道:“巴根最能干,小花只听巴根一个人的命令,叫牠吐毒液牠就吐毒液。”巴根却不卖帐,正色道:“叫小花吐毒液牠是不肯的,你要按住牠的头,掐住牠嘴,把毒牙卡在杯子边上挤,牠才肯吐的。”阿茹娜赶紧夸道:“是,是,就是要这般做才行的,巴根真能干,挤了半杯呢。”巴根道:“小花失了半杯毒液,在土地庙里一觉睡到现在还未醒呢。”

傅翔听得出这三人为助自己疗伤,几日来用尽了各种方法和力气,自己真不知要如何报答,他抚了一下巴根乱草般的头发,问道:“巴根,你取那小花的毒液干啥啊?”巴根道:“乌日娜妈妈说,这蛇毒专治头脑坏掉的人,你若是练功练坏了脑子,有俺这蛇毒就能让你不会变傻。”傅翔一听,便知乌日娜的用意,对这“蒙古大夫”的医药判断又多了几分敬意。

这时黄昏的夕阳照进屋来,乌日娜去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傅翔忽然想要出去走走,便把少林秘笈收妥,扶着墙壁缓步走到房外。阿茹娜连忙跟出,道:“小心啊,你走得稳吗?”自然地伸手扶着傅翔的胳膊。傅翔走了几步,脚步渐渐稳住,他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傅翔啊,你这伤势何时转好?还有好多大事等着你去干呢。”

身边的阿茹娜柔声道:“你莫焦急,便住在这里好好养伤吧,妈说住多久都没关系,我妈……我妈很喜欢你。”说到这里,面上飞过一丝红晕,还好没有人瞧见。傅翔道:“多谢你们。但我身上这伤,如果短期内不能想个法子控制住,还是会愈形恶化,终于还是活不了的。待我再来苦练这少林《洗髓经》,若能重整八脉,我就能运气自疗,催动药力。我瞧你妈虽然不懂武功,于医药之理是很在行的,所配的药与中土大大不同,说不定有奇效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