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4/8页)

“她很坚强,”马利戴斯说,“无论如何隐瞒,她总会发现的。”

“好,那我得唤醒她。她头部有伤,一次睡眠只能睡几小时,绝不能超过。还有,每隔两个小时,必须为她翻一次身,否则皮肤会溃烂。”

“我来叫醒她。”马利戴斯握着她的手,倾身吻着她的唇,嘴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恢复意识,口中喃喃呓语,并推开马利戴斯的手。

“我们不能再让她多睡一会儿吗?”

“每隔一段时间就叫醒她比较保险。”

洁西呻吟不断并轻声咒骂,然后睁开双眼。她视线往上看着帐篷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最后才看见马利戴斯。

“马利……我很高兴你回来了。”她的眼珠是非常深的茶色,几乎快是黑色了,配上她砖红色的头发与红润的双颊,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可怜的艾力克”

“我知道。”

洁西看到了舞蛇。“是医生吗?”

“是的。”

洁西冷静地注视她,声音很平静:“我的脊椎骨断了吗?”

马利戴斯愣了一下。舞蛇虽犹疑不决,但对于这么直接的问题,她没有任何闪避的时间,她不太情愿地点头。

洁西一听全身倏地松弛,头躺了回去,目光向上。

马利戴斯俯身拥抱她:“洁西,洁西,吾爱,这是……”但他再也说不出其他话语了,马利戴斯静静地拥着洁西的肩膀,将她抱得更紧。

洁西看着舞蛇说:“我全身瘫痪,不可能治好了。”

“我很遗憾,”舞蛇说,“我看不出有任何痊愈的机会。”

洁西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她只是要再一次确认,她也没有显露一点失望之情。“当我摔倒的时候,我就知道情况很糟糕,”她说,“我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温柔地移开马利戴斯,“那匹马呢?”

“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它的脖子摔断了。”

洁西的语气混杂着欣慰、后悔与恐惧。“对它来说是快刀斩乱麻。”她说。

刺鼻的尿骚味弥漫了整个帐篷。洁西闻到味道,脸色潮红,感觉非常羞惭。“我不能这样活着!”她叫喊道。

“没关系的,不要在意。”马利戴斯说,然后出去拿擦布。

当马利戴斯与舞蛇替洁西清理身体时,她一语不发,看向别处。

艾力克战战兢兢地回到帐篷内。“马已经照料妥当了。”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那匹马上。他看着洁西,她仍躺着,脸转向墙壁,一只手臂遮住她的双眼。

“洁西很懂得如何挑选一匹好马。”马利戴斯说,企图鼓舞她。气氛紧张得像一碰就碎的玻璃。两位丈夫都注视着洁西,但她一动也不动。

“让她睡吧,”舞蛇说,她并不知道洁西是不是在睡觉,“她醒来时一定会很饿,我希望你们为她找些她能吃的食物。”

他们紧绷的神经霎时放松下来,手脚有些忙乱。马利戴斯在囊袋之间翻找,拿出了干肉、干果和一个皮革热水袋。“这是酒她可以喝吗?”

“她没有很严重的脑震荡现象,”舞蛇说,“酒应该没什么影响。”也许还有些帮助呢,她默想,除非酒精会使她郁郁不乐。“但肉干”

“我来煮肉汤。”艾力克道。他从杂乱的器具堆中拿出一个金属汤锅,从皮带上抽出小刀,开始将一大块的肉干切碎。马利戴斯将酒倒在发皱的果瓣上,芬芳的味道强烈扑鼻,舞蛇发现自己口干舌燥,直冒口水。沙漠中的人似乎不经意间就跳过好几顿饭不吃,但舞蛇两天前还是三天?就已经到达这个绿洲了,当时她用睡觉来摆脱毒液的影响,所以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在这块土地上向人要食物或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因为若是不主动提供食物更差劲。礼貌这档事此刻显得根本无足轻重。她因饥饿而颤抖不已。

“老天,我饿坏了,”马利戴斯诧异地说,好像他能读出舞蛇的内心,“你不饿吗?”

“嗯,是的。”舞蛇勉强说出口。

“身为主人”马利戴斯歉疚地将温水瓶递给舞蛇,拿出更多的碗和干果。舞蛇大口喝下这冰凉凉口感却火辣辣的酒,第一口因喝得太大口而呛到了,她咳嗽不止。这酒味道强劲。她又喝了一口,然后递回温水瓶。马利戴斯也喝了一口。艾力克接过皮水瓶,倒了不少的分量到锅子里。在他把肉汁拿到蜡制的小火炉上之前,他自己才迅速地小啜了一口酒。沙漠里热气逼人,他们根本无法感受到火焰的热度。摇摆不定的火苗衬着黑色沙地,仿佛形成了一个透明的海市蜃楼。舞蛇感觉到刚冒出的汗水从她的太阳穴滴下来,流过她的胸膛。她用袖子擦拭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