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与宋行长还是同路(第5/7页)
“位高权重者,当殚精竭虑!”范任安附和了句,说:“决策事实是最难作出的。你是出决策,我们只不过是执行者罢了。”
“哪里?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就是一方诸侯。了得,了得啊!”宋洋问:“党校的书记班,去过了吧?”
“还没有。听说是下一批。”范任安答道。
宋洋和刘先又放了个雷子,接着说了段党校书记班的笑话。说某省的一个县委书记到了书记班学习,这人平时一向沉稳,话少。可是在书记班结业的联欢晚宴上,却出了大洋相。酒喝得太高了,话也就多了,似乎将多少年积在心中的话一下子发泄了出来。这样,就引起了个别人的不满,于是争吵,直到动手。这喝高的县委书记,硬是将另一个同他争论的县委书记打折了腿骨。这事,在党校轰动一时,连中组部也知道了。但是,当时并没有处理。可回去后不到半年,这个县委书记就被调整了工作,从县委书记调到了一个闲差部门任正职。组织上找他谈话时,他问这是为什么?组织上说我们也不清楚。中组部和有关领导特别对你进行了关照。
“这事听起来是书记不对。可是我一直有另外的想法。这个书记就是太压抑了。县委书记难当哪!是吧,任安?”
“也有这个原因。县委书记是中国最接触基层的一级,事实上干的工作,就是基层工作。天天与老百姓打交道,天天与最基层的干部打交道。对于老百姓,你是党的书记,就得思想觉悟高,为民谋利;而对于那些更基层的干部,你是一把手,你得为他们考虑,包括调配、升迁等等。何况现在,普遍的情况是党政矛盾比较突出。在这种情况下,书记怎么办?你是班长,你得忍;你是党的一把手,你更得有高姿态。因此就难,就压抑,就……”
“任安这么一说,县委书记可是苦难深重了。”
刘先和令狐平听着,都不做声。平时,范任安也很少在他们面前说这番话的。书记“言多必失”,而且书记一言,往往能演绎出若干版本,出现若干揣测。特别是书记对某某人的肯定或者否定,往往让人想到下一步某某人的任用。范任安刚到仁义,话并不少。有几次在常委会上,范任安就直接说:干部任用要民主,但更要集中。过分的民主,就是不集中。其实还是不民主。这事后来被演绎成了范任安要搞一人说了算,在干部中反响很大。传到市委,范任安被不点名地批评了一回。这以后,他很少再说了。刚才那一番话,或许正是有所感悟。连县委书记都压抑,那……令狐平看着刘先,好像在问:那我们呢?
刘梅还是感到头晕,她坐着,基本上没说话,也没吃菜。中间,肖问梅问:“是不是太难受了?不行,先回去吧?”
她摇摇头,道:“没事。等等就好了。”
酒还在喝。宋洋是越战越勇,不知放了多少个雷子。范任安也有些醉意了。肖问梅半倚在范任安身上,宋洋让服务员倒了酒,又将范任安和肖问梅的杯子倒满了,站起来,说:“我这回来敬你们两位。当年没成,现在成了,也好!晚开的花,晚开的花啊!”
“说什么呢?”范任安也站起来,说:“可别乱说。当年没事,现在是仍然没事。是吧,问梅?”
“没事,没事!”肖问梅眯着眼,那眼神却否定了她的语言。
宋洋用手拍了拍胸脯,笑道:“开花总比不开花好!你们比我都好啊!我啊……”他说完,竟一个人将酒喝了。
范任安伸手想挡,宋洋的酒杯已经空了。范任安说:“宋洋,又冲动了?是吧?你怎么了?你可是我们同学的骄傲!宋大行长!”
“骄傲?去他的骄傲。”宋洋又倒了杯酒,刘先把酒给拦了下,说:“宋行长,同学相聚,酒能见情。可也不能太……任安书记,你说呢?”
“不能再喝了。宋洋看来是……有点高啊。”
“我不高。真的不高。”宋洋这话有酒气,但却听得出来,确实没有高到说胡话的地步。宋洋端着杯子,酒在灯光的照映下,发出一圈圈金黄的光芒。他笑着道:“看着这光芒,美吧?可是,美之后,往往是破碎。”
刘梅也被这话说得一惊。“美之后,往往是破碎”,宋洋为什么这么说?难道鲜花簇拥的背后,还有着更加痛苦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