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29/31页)

只要我知道这个名字,我可以把这个名字的主人直接扔在你的脚后跟,还没等你喘过气来,他就会出现在你背后了。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开始倒数计时了。

19:30

卡米尔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同事们路过,跟他打招呼。大家都听说了他的事情,他总是自然而然地成为议论的中心。不算那些参加了“种族主义暴力运动”的同事,他们并不担心,但是流言到处传播——分局长开始了她的暗中破坏,真脏。但卡米尔能做什么呢?没有人知道。即便是路易,卡米尔也没有对他说什么,所以流言就一直传着。对于这个级别的警察,可以说他有点咎由自取,有些人觉得很惊喜,另一些觉得惊讶,分局长则很愤怒,但对法官来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可以直接召见所有人。从这个下午起,总检察官勒冈也特别谨慎,人们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总会看见范霍文在那里陈述报告,平静得像个刚刚受洗的圣徒一般,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可以说,这起抢劫案是他的私事一样。“我一点都弄不明白,你呢?”“我也是。太奇怪了。但我们不会停下的,我们已经有了别的计划,我们听到那里已经有各种流言蜚语了,走廊上到处都是窃窃私语。我们在这里日夜工作,根本没休息过。”

卡米尔要好好准备这个报告,努力控制着这个已经蓄势待发的灾难。他只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点就好,如果他的策略有成效,他很快就会找到阿福奈尔。

一天,最多两天。

这就是他写报告的目的,多赚上两天时间。

一旦阿福奈尔被发现,被逮捕,一切就会迎刃而解,迷雾就会散开,卡米尔就能为自己的行为辩护了。他收到检察院传来的挂号警告信,他大概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升职了,或许还要接受调岗。无所谓了,只要阿福奈尔身陷囹圄,安妮得到庇护,别的……

就在他逼迫自己开始写那些精妙的语句时(那些报告,已经够他……),他想起下午早些时候被他扔进垃圾桶的那页簿子。他站起来,把它掏出来。文森特·阿福奈尔的脸,还有安妮在医院床上的脸。他一边把那页被他弄得皱巴巴的纸铺平在桌上,一边打电话给盖兰,给他留个信息。这已经是一天中的第三个了。如果盖兰没有很快回复他,只能是因为他不想。相反,总检察长勒冈已经找了卡米尔好几个小时了。总有谁在找着谁。四条消息接二连三地发来:“你在搞什么鬼,卡米尔!快回我电话!”他已经打了几百通电话,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卡米尔几乎还没写完报告的头两行,电话又开始振动了。是勒冈。这一次他接起电话,闭上眼睛,等着电话那头的爆发。

相反,勒冈声音低沉,很冷静。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见一面吗,卡米尔?”

卡米尔不置可否。勒冈是一个朋友,唯一一个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后还剩下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改变他轨迹的人。但卡米尔什么都没说。

他感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关键时刻,或许可以救人一命,又或许他做不到。于是他选择闭嘴。

不要以为他会突然变成受虐狂或者想自杀。相反,他感觉自己很清醒。他在本子的空白角落里,三两笔勾勒出了安妮的肖像。

在伊琳娜遇害时,他也做过同样的事,他只要有一秒钟闲下来,就开始画她,这类似于别人咬指甲。

勒冈试图保持理智。他用他最具说服力、最干脆的声音说:

“你整个下午搅得大家不得安宁,所有人都在问你是不是在找国际恐怖分子,你打破了所有的平衡。线人说我们背信弃义,你让所有同事对这些人所做的一年的工作都白费了。三小时之内,你毁了他们一年的工作。关于这个塞尔维亚人被杀的案子,那个哈维克,这件事已经变得极其复杂。现在,你必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卡米尔没有参与对话,他只是看着他的素描。这也可能是另一个女人,他自言自语,但是,这就是她。安妮,是他平日生活中见到的安妮,也是那天在莫尼尔长廊前的安妮。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另一个人?很难说。

在画着安妮的嘴唇的时候,卡米尔几乎可以感觉到它们是如此柔软。他又在下颌处加了几笔,让他感觉就像真的见到了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