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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理查微微耸耸肩。“1924年的德国政治不是我这个小人物能够理解的,不过,从这场超级通货膨胀席卷德国以来,极右翼势力,确切地说就是纳粹党,似乎为很多备受挫折的人说起了话。”

对那个留着查理・卓别林式胡子的小个子男人,我觉得我的确提不起一丝兴趣。

“顺便提一句,”理查又说,“关于那个坐在你对面、光头圆脸一脸阴沉的男人,就是你想要摸他们那面神圣血旗时拍你手的那个男人。”

“怎么了?”

“乌尔里希・格拉夫是希特勒先生的私人保镖,可能正因如此,在去年十一月那场荒唐的暴动中,他才会挡住了射向希特勒的几颗子弹。不过今晚你也看到了,格拉夫身强体壮,很可能会活下去,再次成为德国救世主纳粹的英雄,对此我十分肯定。在加入纳粹和成为他们领袖的保镖之前,格拉夫是个屠夫,半专业摔跤选手,而且只要给钱,他就会在街上和别人打架。有时候他还自愿毒打,甚至杀死那些犹太人或德国共产党人,对他的老板分文不取。”

我心里琢磨着,良久,我才开口说话,声调略高于耳语,虽然周围就是包厢的四壁。

“关于珀西瓦尔勋爵和奥地利人梅耶遇难的经过,你相信西吉尔说的那些话吗?”我问。就我自己而言,我有多不喜欢西吉尔和其中几个他的朋友,就有多不相信他这个人。

“一个字也不信。”理查说。

听了这话,我从我本来半躺半坐的地方腾地一下直直坐了起来。

“不信?”

“不信。”

“那么你觉得布罗姆利和梅耶遇到了什么事?西吉尔撒谎有什么好处?”

理查又一次轻轻耸了耸肩。“可能是在定日镇听说马洛里的登山队已经离开之后,西吉尔和他的朋友们准备非法尝试登顶珠峰。西吉尔当然没有得到西藏登山和旅游的许可。没准西吉尔和他的五个朋友在北坳下面的某个地方追上了布罗姆利,强迫他和梅耶冒着与季风差不多的恶劣天气,与他们一起去登山。当布罗姆利和梅耶摔死的时候,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死在了山上,西吉尔只好退回去,然后编造了一个迷失男孩之类的故事,说什么另外两个男人孤身登山,然后被一场雪崩吞噬了。”

“你不相信他说的,觉得并没有发生雪崩?”

“雅各布,我曾经去过那片山脊和山壁,”理查说,“那部分山壁很少会堆积如此多的雪形成西吉尔所说的那种从板岩上落下的大规模雪崩。而且就算真有雪崩,我总感觉布罗姆利在攀登阿尔卑斯山时已经积累了足够多躲避雪崩的经验,所以不会笨到去登那样一座雪坡。”

“如果不是雪崩夺走了布罗姆利和那个奥地利人的性命,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和西吉尔一起在六号营地上方登山时摔死的?”

“还有其他可能,”理查说,“特别是因为,根据我对珀西・布罗姆利并不多的回忆,他未必会让他自己受到几个德国政治狂热分子的威胁,满足他们的企图,和他们一块儿去攀登珠峰,让他们把登顶珠峰的荣耀献给他们祖国德国。”

理查端详着他的烟斗。“我真希望能更了解珀西瓦尔勋爵。我对你和让-克洛德说过,我偶尔会被带到他家,陪珀西的哥哥查尔斯玩,有点儿像贵族让别人把其他东西送到家来一样,当时查尔斯和我差不多大,大概九岁、十岁的样子。小珀西瓦尔总是闹着跟我们一起。他这人吗,你们美国人怎么说来着,雅各布?就是个跟屁虫。”

“在那之后你就再没见过珀西瓦尔吗?”

“哦,在英国的花园派对和欧洲我无意中碰到过他几次。”理查含糊地说。

“珀西瓦尔真的是……同性恋吗?”我很难大声说出这个词,“有些欧洲妓院是年轻男子在出卖色相,他真的是那里的常客吗?”

“那只是传闻,”理查说,“雅各布,那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我想了想,可理不出头绪。我意识到,我一直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我的朋友里从来都没有同性恋。至少据我所知没有一个是那样的人。

“布罗姆利勋爵和科特・梅耶还有可能是怎么死的?”我问,我感觉挺尴尬的,所以急着改变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