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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要不然我一看到贝尔特伦的名字,就会想起来的。格拉登没有提到名字,但他讲了些事情,用那些都快被用滥了的借口为自己的罪行申辩。他说他小时候也曾遭受过性侵,而且是很多次,当时的他就跟坦帕保育中心那些被他性侵的孩子差不多大。你看,这就是恶性循环。这种模式在办案中经常见到,他们这类人总是难以释怀他们人生中的某一个时刻,就是他们自己……被毁灭的那一刻。”

我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

“一直持续了三年时间,”她说道,“从他九岁到十二岁。他被非常频繁地性侵,包括口交和肛交。他没告诉我们施暴者是谁,只说那并不重要。据他所说,他一直没告诉他母亲,因为他害怕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威胁他。在他的生活中,那个男人是某种权威的代表。鲍勃当时还想追查一番,打了几个电话,但最后一无所获。他没有就那个施暴者提供更多的描述,很难追查下去。那时他已经二十多岁,孩提时期被侵害已是多年前的往事。就算我们坚持查下去,还有个超过诉讼时效的问题。我们甚至找不到他的母亲询问相关情况。在他被逮捕并被媒体公开所有案情之后,他的母亲就离开了坦帕。当然,我们现在可以猜出那个施暴者就是贝尔特伦。”

我点点头。我杯中的啤酒已经喝完了,蕾切尔还在小口啜饮着她那杯。我示意女服务员过来,为她又点了一杯阿姆斯特丹淡啤酒,告诉她我来帮她喝完那杯黑与褐。

“是如何终止的?我是说对格拉登的侵害。”

“就是最常见到的讽刺结局。他渐渐长大了,贝尔特伦觉得他年纪大了,就停止了。贝尔特伦甩了他,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贝尔特伦通过我最好的兄弟项目扶助的所有男童,我们都已经定位,正在一一对他们进行访谈。我敢打赌,他们全都遭受过贝尔特伦的性侵。对那些孩子来说,贝尔特伦就是邪恶的种子,杰克。不管以后你怎么写报道,一定要记住,在你的文章中强调这一点——贝尔特伦的死就是活该。”

“听起来你好像很同情格拉登。”

我说错话了,我看到她眼睛里闪出了怒火。“该死的,你说得没错,我是挺同情他的,但这并不是说我愿意宽恕他犯下的哪桩罪行,或者当我有机会时能忍住不一枪打死他。但他并不是创造出自己心里恶魔的人,是别的恶人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创造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恶魔。”

“别这样,我不是在说你……”

女服务员端上蕾切尔的啤酒,这简直救了我一命,让我不至于越说越错。我把蕾切尔的黑与褐混合啤酒从桌子对面拉过来,灌下一大口,希望可以把刚才的失误跳过去。

“那么,除了他告诉你的话,”我换个话题问道,“你对他还有什么看法吗?你觉得他真像这儿的每个人认为的那么聪明?”

蕾切尔似乎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才答道:“威廉·格拉登非常清楚,他的性取向是法律、社会和文化都不能容忍的。就我看来,他一直背着沉重的心理包袱。我相信他的内心一直饱受煎熬,他努力试着去理解自己的冲动和欲望。他很想把他的故事告诉我们,不管是不是用第三人称。我分析,他认为把他的经历当成故事告诉我们,既是在某种程度上帮助了自己,也可能会或多或少地帮助跟他一样踏上这条路的人。如果你看到了他面临的心理困境,你可能就会理解,我觉得正是这种纠结的心态显示出他具有很高的智力。我的意思是,我采访的绝大多数凶手就像动物一样,兽性盖过了人性,或者就像一台机器,只会执行暴力的指令。他们做那些他们认为需要做的那些事,基本上就是出于直觉或者机械地按照事先制定的程序行事,而且他们做的时候不会有太多想法,他却不一样。是的,我认为他确实就像我们说的那么聪明,或许更聪明一些。”

“你的话其实很奇怪。按你的说法,他是背着巨大心理包袱的人。这听起来可不像我们正在寻找的那个穷凶极恶的杀手。要知道,我们正在寻找的人,凭他所做的那些事,可知他的良心也就跟希特勒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