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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我合上第一份卷宗,打开另一份。这份卷宗稍薄一些,略翻一下,里面似乎满是调查过程中那些数量庞大、尚未解释清楚的问题。还有一些市民的信件,阐述他们对于案子的种种猜测。其中一封来自一个灵媒师,声称特丽萨·洛夫顿的灵魂正在臭氧层之上的某个地方徘徊,发出高频率的呼唤,她的语速太快,对于没受过训练的人来说,那声音听起来像鸟儿在叽叽喳喳,但灵媒师却能破译这些高频传声,并表示如果肖恩有需要,她很愿意帮忙向特丽萨·洛夫顿提问。不过文件里没有迹象表明肖恩与之有进一步接触。

一份补充报告显示,特丽萨要去的银行和汽车维修店都离校园非常近,步行即可到达。警察把她的宿舍、托儿所、银行和汽车维修店之间的线路来回调查了三次,没有找到一个在放假后的星期三见过特丽萨的目击证人。但我哥哥依旧认为——这是另一份补充报告里提到的——特丽萨是在从托儿所给汽车维修店打电话之后,去银行取钱用来支付修车费之前被绑架的。

卷宗里还有一份侦查日志,记录了被派来调查本案的警察的所有调查行动。一开始,人身侵害调查组的四名警察全天候调查这个案子,但是一天天过去,案子始终没有进展,加上又发生了其他案子,抽调来抽调去,后来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只剩下肖恩和韦克斯勒,再然后就只有肖恩了,而肖恩绝不会放弃这个案子。

日志的最后一项记录写于肖恩自杀当天,只有寥寥一行字:“二月十日——跟拉厄舍在斯坦利酒店碰面。关于特蕾的,来自P/R。”

“时间到。”

我抬起头,韦克斯勒正指着他的手表。我心平气和地合上卷宗。“P/R是什么意思?”

“线索提供人的泛称,意味着肖恩接到了一个电话。”

“拉厄舍是谁?”

“我们不知道。查过了电话簿,这个姓的人有好几个。我们打电话过去,但他们压根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我还去国家犯罪信息中心查了查,但由于只有一个姓氏,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直到最后,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人的情况,甚至不清楚这个人是男是女。事实上,我们都不能肯定肖恩是不是真的见了谁。根据我们的调查情况,斯坦利酒店里没有一个人见过肖恩。”

“为什么他连招呼都不打就去见这个人了?也不留个字条说说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接到的电话实在太多了,都是打进来讲这个案子的,你可以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花在记录每通电话上。或许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也许他只知道有人想跟他谈谈。你哥哥实在是太沉迷于这个案子了,任何人说可能知道那么一点情况,他就会跑去跟人家见面。我再给你透露一个小秘密,这些卷宗里没写这个,是因为他不想让这儿的人觉得他疯了。他真的跑去见了个巫师,就是那个灵媒师,卷宗里提到的那个。”

“那他有什么收获吗?”

“什么都没有。就是些废话,什么凶手正逍遥法外,还打算再干一票。要我说,对于那些话,你只想回复说‘好吧好吧,别开玩笑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总之,这是不能写进报告的内容,属于超自然范畴的。我可不想让别人把肖恩看成个精神异常的怪人。”

我不想说什么了,他的这些话真是愚蠢至极。我哥哥已经自杀了,可他还忙着操心不让别人知道肖恩去咨询灵媒师的事,免得有损肖恩的形象。

“这件事绝不会传出这间办公室。”我只能这么说。我们俩都没再说话,片刻的寂静后,我又开口了:“那么,韦克斯,对于那天发生的事,你又是怎么想的?呃,不会公开发表——我这问题的前提。”

“我的想法?我的想法就是他去了那儿,而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却压根没出现。对他来说,这又是一个死胡同,他终于被压垮了。于是他开车去了湖边,做了那件事……你要写一篇以他为主人公的报道吗?”

“我不知道。我想,也许我会写。”

“听着,这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我就直说了。他是你哥哥,也是我的朋友,甚至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他。别再写什么故事了,就这样让这件事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