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幽灵 四(第3/5页)
“看来应是如此。”
右近停下了正穿戴手甲的右手。“但在下总觉得情况似乎是相反。”
“相反?”
“在下怀疑,或许川久保一族才是这伙恶徒的真正目的。”
“真正目的?”
“是的。这些暴戾行径总让在下觉得似乎不过是借口。”
听右近这么一说,的确有道理。这奸计看来规模极为庞大,但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堪与这规模匹敌的利益可图。虽不知海盗山贼凭劫掠能得到多少好处,总觉得似乎不值得如此精心设局。即使刻意布置成凶手另有其人,若犯案时有所闪失,亦是万事休矣。而若遭嫁祸的川久保一族遭到拘捕,真凶想再犯亦将无以为继。虽然如此布局或许安全,但看来也并不划算。
右近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有人喊道“请留步”。
纸门被拉开,一个身穿白色外褂的矮个子男人跑了进来。就在一行人准备就绪,正欲出门上路的时候,原本已踏上归途的文作突然面带惊恐地折返。
“各位先别急着上路。”
“出了什么事?”
“老夫是特地回来报信的。”语毕,文作以外褂的衣袖遮掩起红彤彤的面颊,并使劲吐出了一口气烘暖脸,“不知何故,外头可是戒备森严。”
“戒备森严?又发生了什么事?”
各位真没注意到?文作说着,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家也坐下吧。瞧你们忙得连外头来了一堆人都不知道。满腔热血不是坏事,但为此失了谨慎,可是会伤了自己的。”
阿银立刻凑向窗边,窥探起屋外的情况。“这是怎么了?”
可有什么异状?右近问道。
“正如这老头说的,就连捕快也来了。”
“捕快?出了什么事吗?”
为了一张布告呀,文作说道。“各位也知道,老夫是无法堂堂正正走在路上的。因此上大街前得先找地方藏身,找个好时机再上路。那时突然发现怎么涌来了一大群人,其中还有些是捕快,让老夫想出去也无从。起先还纳闷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发现在那头的大街上立了张布告,聚集了许多人。”
“布告?”
什么样的布告?阿银质问道。
“那种布告好像叫‘高札’还是什么的。老夫目不识丁,看不懂上头写着什么,不过倒是听到凑在布告前头的家伙直呼川久保、川久保的,还说船幽灵就是川久保。”
“什么?”
在下这就去瞧瞧,右近说道,还没戴上另一具护腕便飞奔而出。这浪人可真是精悍呀,瞧他干劲十足的,文作咯咯笑着说道。
“不过,文作先生,没想到您这趟竟然顺利来了。”
百介感到十分不解。国境设有番所,即便如百介或右近这等有身份的人,要想通过都不容易。而阿银这种名字不在人别帐内的人等,要想靠正常手段堂而皇之通过更是不可能。文作自称原为逃离家乡的百姓,从他如今过的日子看来,理应也不会被记录在人别帐上,竟能泰然自若地往返于国境之间。
但文作似乎不把百介的疑虑放在眼里,依旧露出那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骑断首马来的罢了。”
听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老糊涂了。只不过,在他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似乎有一阵微弱的铃声随风传来。想当然的,这不过是断首马这个词引发的联想带给人的错觉罢了。
不久,右近一脸忧心忡忡地回来了。
“看来得赶快出发才成,上路吧。”
“怎么了?”百介问道。
“那张布告为高知藩的御船手奉行关山兵五发布的。上头写着:领内频发之惨案实非妖魔诅咒,一切均为居住山中之川久保党所为。”
“是御、御船手奉行发布的?”
“没错,上头是如此写的。上头还明载,此党于领内定居多年,从未缴交年贡税赋,亦拒绝一切劳务课役。如今甚至以暴虐无道之行径威胁领内百姓生活,实为法理所难容,故将于近日举兵讨伐,以儆效尤。”
“要讨伐他们?”
“是的。奉行所既已如此认定,一切便已成定局。如此一来,即使川久保一族真为清白,业已无法全身而退。此地虽气候温暖,如今亦值严峻寒冬,山居者绝难长期据守。这下只能被一网打尽,胆敢违抗则有丧命之虞,说不定全村都将遭杀戮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