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人烦的珍珠(第8/20页)
“哦,沃尔特,很高兴你打电话来,”她大嚷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还没有,亲爱的,”我说。“但我们有个想法。亨利和我正要去付诸实践。”
“亨利,沃尔特?哪个亨利?”
“怎么,当然是亨利·埃克伯格啦,亲爱的。你这么快就忘了他?亨利和我现在是铁哥们,我们——”
她冷冷地打断我。“你喝酒了吗,沃尔特?”她以一种非常疏远的声音质问我。
“当然没有,亲爱的。亨利是一个禁酒主义者。”
她犀利地哼了一声。我能在电话上清晰无误地听到这声音。“可难道亨利没有偷珍珠吗?”她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亨利吗,宝贝?当然不是他。亨利离开是因为他爱上了你。”
“哦,沃尔特。就那个野人?我敢肯定你喝得烂醉如泥了。我再也不想跟你讲话了。再见。”她非常猛烈地挂断电话,以至于我耳中产生一阵痛感。
我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一瓶老种植园牌威士忌,纳闷无论我说什么都会被解读为冒犯或粗鲁。我无法思考任何事,只能借酒消愁,直到亨利从浴室出来,穿着一件我的褶裥衬衫,配着硬翻领,戴着黑色领结。看上去风度翩翩。
我们离开公寓时天黑了,至少我是充满希望、信心十足,尽管刚才艾伦·麦金托什在电话上的口气令我有些郁闷。
4
甘德赛先生的酒馆不难找,在春日街上亨利冲着大吼的第一辆出租车的司机带我们到了那儿。那家旅馆名叫“蓝色潟湖”,它的内部笼罩在一种令人不适的蓝光中。亨利和我步履稳健地走了进去,我们在出发去找甘德赛之前先在“曼迪的加勒比岩洞”餐厅享受了一顿相对丰盛的大餐。亨利穿的那套晚礼服仅次于我最好的那套,看上去英俊潇洒,一条白色的流苏围巾围在肩上,后脑勺上戴着一顶黑色的轻呢帽(只比我的那顶大一点儿),他穿的夏季外套的两边侧袋里各放了一瓶威士忌。
“蓝色潟湖”的吧台挤满了人,亨利和我来到后面的一个狭小昏暗的餐厅。一个穿着件脏兮兮的礼服的男人,走到我们面前,亨利向他打听甘德赛,他指了指独自坐在远处角落一张小桌子边上的一个男人。我们向那边走去。
那个独自坐着的男人就像由两个蛋组成的,一只知更鸟的蛋,立于一只鸡蛋上,上面是脑袋,下面是身子。他的身前放着一小杯红酒,一只手正在转动手指上的一颗巨大的绿宝石。他没有抬头。桌子边上没有椅子了,于是亨利用手肘撑在桌子上。
“你是甘德赛吗?”他说。
男人仍然头都不抬一下。他那浓密的黑色粗眉拧成一团,声音茫然:“没错。正是。”
“我们想跟你私下聊聊,”亨利告诉他。“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
此刻甘德赛抬起头,那双扁平的黑色杏眼中充满了极端的厌倦。“怎么?”他耸耸肩问道。“似关于啥?”[2]
“关于一些珍珠,”亨利说。“一串四十九颗,颗颗匀称、粉色。”
“是你要卖——还是要买?”甘德赛询问道,他的下巴开始上下颤动,仿佛在搞笑。
“买,”亨利说。
桌边的男人默默地勾了勾手指,一个身材魁梧的服务生出现在他身边。“他们喝醉了,”他毫无生气地说。“把他们扔出去。”
服务生一把抓住亨利的肩膀。亨利随手抓住服务生的手,反手一扭。那服务生本来泛着蓝光的脸瞬间变了颜色。我无法形容,不过那脸色绝对不自然。他发出了低低的呻吟声。亨利松开手,对我说:“放一张一百块在桌上。”
我掏出钱包,从两张百元大钞中取出一张,那是我刚在冰碛堡附近的银行柜台上取的,以防万一。甘德赛凝视着钞票,向那个大个子服务生做了个手势,后者停止搓手,牢牢地放在胸前。
“这是为了什么?”甘德赛问。
“只要你的五分钟时间。”
“这似乎很有趣。好吧。”甘德赛拿过钞票,仔细叠好,放入他的马甲口袋里。接着他将双手放在桌上,用力站起身来。他步履蹒跚地走开了,看也不看我们。
亨利和我跟随他越过拥挤的桌子来到餐厅的另一边,穿过护墙板上的一道门,接着走过一条狭窄阴暗的走廊。尽头处,甘德赛开启一扇门,进入了一间点灯的房间,他站在原处手里拿着灯等候我们,椭圆的脸庞上浮现一抹严肃的笑容。我首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