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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了玛丽很多小费就离开了,然后去订了两张次日早晨去伦敦的机票。他还有一周的假期,而且特利河里有成群的鱼,漂亮的银色战斗鱼,但是他还有其他事情。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只有一件事:比尔·肯里克。
他对于坐飞机去伦敦还有些疑虑,但不是很严重。当他回头看看自己时,那个不满一个月以前,从伦敦邮政列车下来,踏上斯库尼站台的人,那个被恶魔缠身、恐惧万分的人,他简直都认不出来了。现在,那个凄惨的家伙只剩下一点点的害怕而已。恐惧本身已不存在。
他给帕特买了很多甜点,够他吃三个月吃到吐,然后就驶回了丘陵。他担心甜点对于帕特太过优雅,或者有点娘娘腔,因为帕特宣称他喜欢的是迈尔太太橱窗里贴着“欧哥坡哥之眼”的甜点。但是劳拉肯定每次只给他一点点。
走到摩伊摩尔和斯库尼的途中,格兰特把车停在了河边,然后穿过荒原去找泰德·卡伦。才刚刚下午,吃过午饭后他应该还没开始钓鱼。
他是还没有开始。格兰特走到荒原边,朝下看向河谷,他看见下面中间的地方有三个人,正悠闲自在地坐在岸边。佐伊用她喜欢的姿势靠着岩石。在两侧是她的两位追随者,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帕特·兰金和泰德·卡伦。格兰特开心地看着他们,他这才意识到比尔·肯里克帮了他最后一个忙,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比尔·肯里克让他免于坠入佐伊·肯塔伦的爱河。
只要再多几个小时,他就会爱上她。再多几个小时和她独处,他就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她。比尔·肯里克及时插手此事。
帕特首先看见了他,把他带来过来,就像小孩儿和狗对他们所喜欢的人做的一样。佐伊向后侧着脑袋看着他过来说:“艾伦·格兰特,你什么也没错过。一整天一条鱼都没钓到。你能帮我拿着鱼竿吗?或许换个节奏就能逮到了。”
格兰特说他很乐意,因为他钓鱼的时间不多了。
她说:“你还有一周的时间,可以抓光河里所有的东西。”
格兰特好奇她怎么会知道。他说道:“不,明早我就回伦敦。”他第一次看见佐伊做出像成人受了刺激的反应。她的脸上立刻显出遗憾,就像帕特一样鲜明,但是帕特不像她会控制和掩饰。她用礼貌的声音温柔地说她感到很遗憾,但是脸上不再有任何情绪。她又成了安徒生所描写的童话中的脸庞。
泰德·卡伦便说:“格兰特先生,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去伦敦。”
“我就是要你一起。明早的飞机我已经订了两个座位。”
最后,格兰特接过了泰德·卡伦使用的鱼竿——那是克伦多出来的一根——他们顺着河流边走边聊天。但是佐伊没了继续钓鱼的劲头。
她拆着鱼竿说道:“我钓累了,想回克伦写点信。”
帕特踌躇不定地站在那儿,仍然像一只友善的狗夹在所效忠的两个人之间,随后说:“我和佐伊一起回去。”
格兰特想,他说这话不仅仅是陪伴她,还像捍卫她,好像他也加入不满对佐伊不公的活动中。但是因为没人曾想过要对佐伊不公,他的态度当然没有必要。
他和泰德·卡伦坐在岩石上,将自己了解的消息告诉他。格兰特看见两个身影在荒原上慢慢变小,他有点好奇佐伊突然的退缩和沮丧。她就像个气馁的孩子,拖着疲倦的步伐回家。或者是想到了她的丈夫戴维,突然把她淹没了。这种哀伤就是:它离开你几个月直到你以为自己好了,然后没有预兆地又把阳光遮蔽。
泰德·卡伦说:“但是那没什么好激动的,是吗?”
“什么没什么好激动的?”
“你谈到的古代城市。难道每个人都会感到激动吗?我的意思是,就是一个遗址而已。在当今世界,遗址一文不值。”
“不是那些,它们不同。”格兰特说道,“发现乌巴城的人就将书写历史。”
“我还以为你说他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是要说他在沙漠里发现了军工厂或类似的东西。”
“现在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一文不值。”
“什么?”
“秘密的军工厂。没人会因为发现了它而成为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