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母女(第7/7页)

西莉亚心想:当然重要啦!但她没说出口,因为要是她说的话,母亲就会开始大谈圣灵,而西莉亚对圣灵却退避三舍。那些小书都没怎么提到圣灵。她一心想着,到时候她会做修女,在修道院斗室里祈祷……

过了没多久,米丽娅姆就跟西莉亚说,她该去巴黎了。以前老早就摆明了西莉亚要在巴黎“完成学业”。对于这前景,她感到相当兴奋。

在历史和文学方面,西莉亚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也获准自由选择想阅读的东西。她也熟谙当今的话题,因为米丽娅姆坚持要她看报纸文章,认为这是她所谓“通识教育”不可或缺的部分。算术教育的解决方法则是安排西莉亚每星期去本地学校上两次课,接受指导,而这学科本来就是西莉亚一向喜欢的。

至于几何、拉丁文、代数以及文法,她就一窍不通了。她的地理常识很粗浅,所知道的知识仅限于旅游文学书本里的。

她会在巴黎学唱歌、弹钢琴、素描、油画,还有法文。

米丽娅姆找到一个靠近布瓦大道的地方,那里收了十二个女学生,由一位英国女士和法国女士合伙经营。

米丽娅姆陪她去了巴黎,而且一直等到确定女儿在那儿会很开心后才走。四天之后,西莉亚想妈妈想得很厉害,起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喉咙老是像哽住似的,无论何时一想到妈妈,眼泪就涌上来了。要是她穿上一件母亲为她做的衬衫,想着母亲一针针缝制的情景,就泪盈于眶。第五天,母亲来接她外出。

她外表平静内心澎湃地下楼去。一到了外面上了车要去旅馆时,西莉亚的眼泪就涌出来了。

“噢!妈……妈!”

“怎么啦,宝贝儿?你不开心吗?要是你不开心的话,我就带你走。”

“我不是想要你带我走,我喜欢那里。我只是想要见到你。”

过了半小时之后,前些时候的苦楚仿佛都像做梦般很不真实了。有点像是晕船,一旦你好了以后,就不记得晕船的感觉了。

那种感觉没有再回来过。西莉亚等着它,紧张兮兮地研究自己的感觉,可是,没有了;她爱母亲,仰慕她,但是已经不再一想到她就有哽咽的感觉了。

有个美国女同学梅茜·佩恩来找她,用她那种慢悠悠的软语腔调说:“我听说你觉得寂寞,因为我母亲跟你母亲住同一家旅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是的,现在没事了,我很傻。”

“嗯,我想这是很自然的事。”

她那种慢悠悠软语腔调,让西莉亚想起了在比利牛斯山区认识的美国朋友玛格丽特·普里斯特曼,不由得对这个高大的黑发女孩心生感激,听到梅茜之后的这段话,她更激动了:“我在旅馆里见到你母亲,她很漂亮,而且不止漂亮,她有点纤纤弱质。”

西莉亚想着母亲,以初次见到她的客观眼光去看——热切的小脸孔,小巧的双手和双脚,小巧的耳朵,细窄的高鼻梁。

她母亲……噢!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像她母亲!


[1]一种类似冰沙的冰品,通常为柠檬口味。原文为法文,故女佣只知仿其发音。

[2]梅尔芭(Nellie Melba, 1861—1931),澳洲女高音,是第一位蜚声国际的女高音,也是当时最著名的歌剧演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