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庸的杀人(第5/11页)
「我是律师,敝姓剑持。感谢各位今天抽空跟我见面。」
我挺直背脊行了一礼,满脸挂着业务用充满自信的笑容。
金治脸上浮现有些意外的表情,仔细看着我的脸。
像他这个岁数的男人,一听说我这种年龄和外貌的女人是律师,往往会讶异得直打量,甚至到失礼的地步。所以接收到金治的视线我也没有特别不舒服。
「请问今天我们该怎么进行呢?」我面不改色地继续往下说。
左边的平井副总经理先开口。
「那么,就由我先来请教几个问题吧。
首先我先读一段律师交代一定要说的内容。今天所听到的内容,包含我们高层和在场保安人员都有保密义务。即使警方询问或者演变为诉讼,都不得泄漏。唯一的例外是森川家人,若有必要得以共享部分内容。毕竟有些决定必须在家族会议上做出结论。这方面在法律上比较微妙,总之原则上我们会守口如瓶,完全不把资讯泄漏给外部人士,还请安心地陈述事实。」
我平静地点头。
法律顾问应该告知过他们,开头必须先宣告这些内容。
「当我们三个人全都认为『确定就是犯人』时,这个人就是犯人。之后我们会停止选拔。但我们不认为能这么快找到犯人,假如三个人中有两个人以上认为『可能是犯人』,就表示这个人通过第一次选拔。之后再考量跟其他候补者之间的均衡,由三个人讨论,决定出最有可能的犯人人选。」
真是愈听愈荒谬。
由商务人士来侦讯,有种在就职活动里接受面试一样的感觉。
无奈的同时也有点佩服。
「那么,您是怎么杀害森川荣治的呢?」
平井的口气听来有点状况外。
「杀害他的是我客户。我今天是以客户的代理律师身分前来。」
「原来如此。那您的客户呢?」平井问。
「客户希望能匿名,基于保密义务,很抱歉我无可奉告。」
「喔,有这么好的事喔?」
金治打岔的语气就好比正在附近居酒屋跟人聊天。
「算了算了。」平井试图圆场。
「好的,那么您的客户是怎么杀害荣治的?」他问道。
「请看这些资料。」
我递出两张纸。
一张是荣治死亡诊断书的副本。
另一张是篠田的流感诊断书。当然,我已经把篠田名字的部分涂黑。
「姑且把我客户称之为A吧。A参加了今年一月二十三日荣治先生在轻井泽别墅举办的生日宴会。当时荣治罹患严重的忧郁症,体力和免疫力都相当低落。A则是流感刚刚痊愈的状况,他明知道自己是带原者,还是去见荣治先生,在极近的距离内共同饮食、谈笑。显然是故意将流感传染给荣治先生,导致原本就体弱的荣治先生死亡。在生日宴会的隔天也就是一月二十四日,荣治先生开始发烧。几天后被诊断为流感。他就这样一直高烧不退,在一月三十日离世。」
我慢慢地、但顺畅地交代完始末。
坐在我正面的金治交抱双臂。
「哼,这个人眼里只有钱吧。」
粗野的态度实在不像个富豪该有的样子。
「每个人都把我儿子当成摇钱树。我儿子死于流感,所以说他是病死的。根本不是被人杀害的。」
这时始终保持沉默的定之常董露出万分为难的神情。
「其实像你这样,同时带着流感诊断书和荣治死亡诊断书来的人,其他还有很多呢。」
我已经预想过会有这种情节。
既然篠田能用钱买来死亡诊断书,其他人当然也有办法弄到死亡诊断书。
定之常董表情肃穆地继续说:
「这场选拔会的开始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我们既然担任了选拔委员,就必须做出公平的判断。但现在这个状态下我们也很困惑,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犯人。」
这个长了张狐狸脸的老狐狸精。
我在内心暗骂,同时也窃笑了起来。
早就料想到对方会这么出招。
荣治的财产一旦让渡给犯人,森川制药的股份也会归入犯人手中。假如不需要警察或第三者的监察、只要三位高层就能决定犯人,那么一定会挑出这三个人认为在经营上有利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