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中庸的杀人(第3/11页)

每个字都有棱有角,应该是荣治亲笔写的没错。这是他的笔迹吗?我虽然有这个疑问,可是完全想不起来荣治写的字长什么样子。假如两人没通过信,也没什么机会看到情人的笔迹,我认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欸,你看这个。」篠田圆滚滚的手指指向遗书的最后。

「你看遗书的日期。第一份遗书是今年一月二十七日,第二份遗书是隔天二十八日。荣治过世的时间是一月三十日凌晨,也就是他在去世三天前和两天前完成了这些遗书。不觉得时机太凑巧了吗?」

篠田说的确实没错。难道荣治已经觉悟到自己的死期了?

「他死于流感,说不定在死前两三天因为发烧而脑子昏昏沉沉,所以确信自己死期将近?」

「这样一来很明显是病死,遗书提到犯人什么的就太奇怪了吧?」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预期到自己会被杀?」

问了之后我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很荒谬。篠田当然也不可能有答案。

我们想了很多可能,最后还是得不出结论。毕竟现在手上资讯太少,这种状态下再思考也没有用。

「对了,荣治的死亡诊断书怎么样了?」

为了确认荣治的死因,我要篠田去拿死亡诊断书。但篠田却表示:「死亡诊断书好像只有三等亲以内的亲人才可以申请。我也不好意思去跟荣治的亲戚说:『请借我看一下死亡诊断书』。」

总之找了一堆藉口迟迟没有动作。

这一个礼拜以来我打了好几次电话给篠田,催他弄到死亡诊断书。

现在社会上陆续出现自称是犯人的人。假如真的有够格成为犯人的人选现身,那这个选拔很可能提早结束。被指名为选拔委员的三位高层,想必也不想一直配合演出这出闹剧。

看到整个身子躺进酒廊柔软沙发里的篠田,我想在那之后应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进度吧。

「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状态。你问过荣治的主治医生了吗?」

篠田点点头。

「荣治的主治医生滨田先生说,最近院里快选院长了,所以没时间跟我见面。」

「不要跟我说这些理由,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正打算开始说教,篠田将皮包放在膝上,伸手进包里。

「你看这个。」

他取出一张文件。是荣治的死亡诊断书。

「滨田先生预计要参加院长选举,所以需要资金。」

他小声地继续说下去。

「反正我手头也算有点钱。」

篠田似乎不想让我觉得收买对方有什么不对,试图辩解澄清,但这些话都没进到我的耳中。

更重要的是,篠田成功收买了滨田医师这个事实,让我瞬间理解了这场犯人选拔会的攻略法。

「说不定我们真的能赢。」

篠田狐疑地盯着我的脸。

「生意人的想法果然都大同小异啊。」

我按捺着加速的心跳,立刻操作起平板,申请参加犯人选拔会。

2

五天后,二月十七日星期三下午三点。

我站在森川制药位于品川的总公司大楼里。

换作是平常,这个时间应该只有寥寥几位身穿西装的访客吧。但是现在总公司大楼附近却聚集了几十个人,有身穿牛仔裤、手持小型摄影机在盯梢的男人,还有裹着羽绒外套正透过行动电话急匆匆通话的男人等等,弥漫着一股森严紧张的气息。

似乎是打算拍摄犯人选拔会参加者的媒体。

好几个男人拿着麦克风包围一位明显是游民、浑身散发出酸臭味的老人。刺眼的闪光灯数度闪烁。

真是太蠢了。这个老头怎么可能跟森川制药家的大少爷有关联?明明没人认为他是犯人,但是却像这样拍照、报导。做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薄羽绒外套的女人。年纪看起来大约才三十五上下,她双颊凹陷,弯驼着背。

一名记者发现了这个女人,跑上前去,立刻将麦克风堵在她面前。

「你是来参加犯人选拔会的吗?」

叫唤声此起彼落,又开始拍摄。

只要装扮不够体面,看起来不像森川制药的正规访客,媒体都会预设「可能是犯人选拔会的参加者」,上前包围,阻止对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