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7/15页)
他却把这一生过成这般糟糕。
戚延:“一定不要让燕帝知道她在哪儿,此去走水路,让她在南屿岛避难一段时日,不要由着她下岛。”
“若燕帝最后还是找到她了……朕的师父那里可以拿到失忆的药,真有那一日,让她服下。”
忘记一切就不会痛苦了。
戚延把温夏的后路都想好了,将温夏交到云匿怀里:“走。”
他背过身,宽阔的肩膀隐隐发抖。
“皇上……”
“走!”
那酒里的迷药才一点点,军中的迷药全都用到战场上了,戚延都怕温夏马上就会醒来。他不敢耽误,沉声呵斥云匿。
云匿朝戚延跪下行礼,他武艺高强,带走戚延不成问题,可戚延却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温夏。
“您珍重!”
夜风在这一刻疯狂地吹动,这是一场助了燕国的风。明明春日的天气也不算凉了,可还是将人吹得骨头都发冷。
戚延的背影挺拔又落寞,猛地回过头。
一身玄衣的云匿正抱着温夏走远,留下那一抹飘飞的月白裙摆。
不远处,将领铠甲上溅满鲜血,急迫地来请戚延离去。
戚延望着温夏消失的方向:“停战,朕同燕帝谈判。”
将领错愕地望着他,他们带着三十万盛军过来,如今只剩十万战到最后,到今夜剩下不足七千兵马,还怎么谈判?
攻去燕国东面那三批盛军分不过来,京都的援军也还在路上,今夜过后,这六千多兵马都不复存在,鄞庆也不会再是盛国的疆土。
他们哪有谈判的资格。
停战的号角吹响,燕军却并不收手,戚延却未让盛军再反抗,撤兵到最后一道防御工事外。
百步之遥,都能看清燕帝威武的銮车。
狂风无情地掀起漫天血腥之气,战马上的戚延从密密的盛军里现身,未要盾牌掩护。
他下了马,挺拔的身影如棵孤松。
温斯行知道再也劝不动戚延的决心了,也知道温夏被送走后,终究只能接受戚延的建议。
戚延竟然将皇位传给了温斯立。
他报着必死的决心,方才一同把圣旨给了云匿。温斯行明白,若温斯立为帝,温夏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而霍止舟也会看在温家的份上,在位之期放过大盛。
可戚延自己呢?
他明明可以活着离开。
无数火把照亮这无情的夜色。
温斯行高声喊请求谈判,对面将领的嘲笑声震耳欲聋。
戚延只望着那高高的銮车。
在燕军将领的一番番嘲笑奚落后,霍止舟颀长的身躯终于从銮车上现身。
厚重的车门打开,他端坐在龙椅中,系着威风凛凛的披风,面具下露出毫无温度的双眼。
戚延放下佩剑,卸掉袖腕上的暗器,坚硬革靴迈步踏向霍止舟。
他停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战争波及的是黎民百姓,朕记得燕帝曾说,有人不愿看到百姓受难。”
霍止舟冷冷启唇:“所以盛皇愿意让出鄞庆了?”
“没有。”戚延答。
燕军似被他嘲弄般,纷纷抬起弓箭瞄准他。
盛军也抬弓做着随时抵抗的准备。
霍止舟冷笑。
戚延道:“大盛国威犹在,温家军铮铮铁骨,我军不会让出鄞庆。”
“但朕想以一己性命换六千兵马撤离,若燕帝允诺,朕即刻执行。”
霍止舟冰冷的双目紧望戚延。
他从前不觉得戚延是个男人,可到这一刻戚延竟能做得像个男人。
他不明白他输在哪?
他没有害过温立璋,他已经挽回过了,是郑氏一族利用了他,郑彬羽欺骗了他。他何尝不是受害者?
他待温家没有一处不维护。
这三个月的仗里,若不是他叮嘱士兵不可伤温斯行,燕军怎会耗费在小小的鄞庆三个月。
他从来不勉强温夏,他把她当做心上不能亵渎的神明,可她为什么只看到眼前这个失败的男人?
霍止舟冰冷启唇:“盛皇一言九鼎,朕拭目以待。”
戚延一死,别说放过六千兵马,即便是六万,燕国也能攻下鄞庆。
而戚延听到霍止舟此言,抿起薄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