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8/15页)
盛军在说不可,激愤的将领都想拼死来保护他。
戚延统统斥退众人,解下了身上威风凛凛的金色铠甲。
坚硬的战甲被他放到草地上。
那生机勃勃的青草绿意盎然,却不知是染的哪个小兵的血,在一片猩红中吐露着绿芽。
燕军双目放光,都在大笑。
大国败落,一代帝王要在崛起的燕国铁骑下求生,那高贵的头颅将被燕国踩在脚下,这怎能不是史书上最精彩的一笔。
他们能饱眼福,这辈子都值了。
不管是将领还是小兵,都目露兴奋的凶光。
唯有盛军里那些狼狈的兵将都红起眼眶。
戚延摸出玉笛,吹响一曲离别曲。
绵长的笛音悠远而孤孑,如同他的身影。他遥遥望着霍止舟冰冷的眼眸,垂首只吹着这一段别离曲。
曲中的哀切,调子里的分别与思念,也许触动着将领,又让小兵们想起远方的父母妻儿。
所有人都能听见,黑压压的盛军都落下眼泪。
可戚延是吹给温夏的。
她却再也不会听到了。
燕军已经等得不耐烦,将领扔来一把利剑。
戚延收起玉笛:“朕不想用剑,待朕死后燕帝再取朕头颅吧。”
他从怀中拿出一支珠钗。
冰透的翡翠雕刻着一只娇俏的蝴蝶,金链流苏在他掌中摇曳,金光闪闪的,潋滟又漂亮。
“朕爱吾妻,愿死前得吾妻发钗陪伴。”他说完,握着尖尖的发钗朝心口刺去,丝毫未见犹豫。
鲜红的血从心口流下,浸得那玄色龙袍都暗了一团。
戚延握着掌心漂亮的蝴蝶,薄唇弯起笑意,一寸寸把钗子刺进血肉。
夜空黑云密布,呼啸的狂风疾吹,倏见一团浓烟覆来。
两军都大喊“保护皇上”,却见浓白的烟雾中袭来一团红光。
那分明是水袖般的红绸,却坚硬如铁索,凌厉而快地卷走一团黑影。
浓烟散去时,草地上只剩血迹与一支玉笛。
銮车上,霍止舟面色大变,眼眸越发狠戾,下令兵将去搜人,就地格杀。
而远处策马驶来的将领本该守在盛军出口外,却向他禀报:“臣按皇上旨意对盛国皇后放行,但她的马车却折返回盛国军营了。”
……
温夏没有在云匿与燕军的厮杀声里醒来,却醒在一声轰然的爆破声中。
她茫然四顾,不是阴曹地府,而是坚固的车壁。望见车帘外和燕军交手的云匿与盛军,她便明白了一切。
戚延骗她。
眼泪夺眶而出,她只想不顾一切回头。
守在出口处的燕军不知情况,一心只想灭掉盛军。
云匿带着士兵与之厮杀,直到一名将领赶来,得知车中是盛国皇后后,沉声喊“放行”。
霍止舟早有交代,若遇温夏,必要放她离开,不可伤她一丝一毫。
云匿带着士兵冲向马车。
可温夏钻出了车厢,握着缰绳与马鞭调转方向,驶向军营。
“皇后娘娘!”
云匿施展轻功落停在马车上,争夺温夏手中的缰绳。
“皇上命属下护送您离开!”
“我不走。”
温夏被这狂风吹得越发清醒,明白她的选择。总要再拼一拼,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认命。
“你没听到爆炸声么?我的麦粉炸了。”
“那恐是道士营帐中传来的,请您跟属下离开!”云匿躲过她的缰绳。
温夏摸向发间珠钗,想以利器威胁云匿。
可她摸了个空,一瞬间明白是戚延断了她的后路。
他清楚她总爱拿发钗抵着自己脖子。
温夏苦笑,扶着车壁站起身,疾风吹动她飘飞的裙摆:“不回营,我就跳下去。”
云匿没有办法,他也不愿戚延涉险,听温夏的话策马驶回军营。
十里的路很快,越到营地便越见那熊熊燃烧的火光,正是她试验麦粉的营帐。
温夏目中狂喜:“真的爆炸了!”
可回到军营,她尚且来不及去检查麦粉为什么会爆炸,便被胡顺唤住。
胡顺跪在她身前,泪水纵横:“娘娘,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