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5/15页)
云匿都想劝她放弃。
只有温夏重新冲进营帐,又倒出一坛麦粉,还没来得及去握扇,门外便是胡顺发抖的声音。
“皇后娘娘,皇上想见您!”
温夏愣住,在胡顺这带着恐惧的嗓音里知道不妙,丢了扇子冲出营帐。
越来越响亮的战鼓声告诉她,燕军已经逼近了。
胡顺小跑着带她去见戚延。
挺拔的男人坐在一棵榆树下,身穿铠甲,姿态倒很是从容不迫,端着案几前的酒壶。
望见她,他抿起薄唇笑起来,伸手等她过去。
温夏跑到戚延身前。
戚延瞧着她翻飞的裙摆:“你的裙摆倒是好看。”
温夏惴惴地喘气,在戚延噙笑的目光里读懂了一切。
他眼里的悲悯,作为一国帝王的败,与那作为丈夫的愧都告诉她大盛真的败了。
温夏涌起热泪,可望着戚延凝笑的桃花眼,她忽然也不想再流眼泪。
“你的头发谁梳的?”
“我自己。”
他一头乌发随便束到了发冠上,连发冠都是歪斜的。
温夏为他重新束好发冠。
戚延很配合地低下头。
她袖摆拂过他鼻端,熟悉的白兰花香陪过他无数个日夜。
“好了。”温夏问:“战场如何了?”
“燕军太强,加上风势毒烟,我军被逼退到瞭望台后。”
这么近。
温夏深深望着戚延。
“我军只剩不到一万兵力,你二哥本要护送你我离营,但营地外都是里里外外的燕军,我恐怕走不了了。”
他说:“夏夏,我送你离开吧。”
温夏眼睫颤动,摇头。
“你在这里,我二哥哥在这里,我又跑什么呢。”
薄唇弯起弧度,苦涩都藏到了心底,戚延深知温夏不会离开,他太了解她了。
他望着案上的酒盏。
温夏顺着他视线望向案上的酒,好像懂了。
大盛走到这一步,像是在意料之外,可又不是那么让人震惊。
戚延从前可都没好好勤政过,他才登基几年便用大盛五年的税收去瓦底买山凿玉,只为博她一笑。千里奔波寻找她,他连政务都可以甩开。
火光越来越近的远处,那些号角声无比清晰,压迫着胜败生死。
温夏苦笑了下,解开了身上披风。
薄薄的月白裙衫在晚风里清冷纤立,如蝶羽飘动。
戚延才发现她今日画了精致的妆容,她的眼含情凝睇,嗓音温软:“还有多少时间呢?”
戚延嗓音嘶哑:“约摸可战一两个时辰。”
那时间足够了。
温夏说:“九岁被你赶回北地时,我时常高兴不起来,便学了舞。后来做了你的皇后,我便再也没有跳过,因为皇后只应当端庄得体。我学舞的初衷是因你让我不开心,这舞我也从未想过给你跳。”
“可今日,我愿意。”
她已走向案几前,在挺拔的榆树下抬起轻盈细腕,螓首微仰,身姿轻巧柔软,似清风而过。
戚延紧望着温夏,一刻也不敢眨眼。
月白的裙纱在夜空下舞动,她好像知道会有这一刻。
袅袅腰疑折,褰褰袖欲飞。
温夏的舞好像一只临水嬉戏的仙鹤。
她轻盈点足,灵巧抬首,像极了漫步在花林间的仙鹤。她的确是在跳一只鹤,明明她体态婀娜,生得极柔的骨态里透着一股妩媚。
她的舞却一点也不媚俗,只是仙鹤临水起舞,振翅欲飞,伸展柔软羽翅翩然踏向九重天。
她轻点细足,步态娇娇盈盈,鬓间珠玉摇坠,在仙鹤飞去九天之后,才用妩媚的姿态仰倒在他怀中。玉面微红,她气息轻喘,盈盈娇香都渡到了戚延薄唇边。
戚延吻着她的唇,疯狂而热烈地含咬柔软的舌。
他停在这惊心动魄的舞姿里,只想沉溺其中,不愿醒来面对一切。
可却流下眼泪来。
“是我狂妄自大,才害了你。”
“是我登基以来自诩大盛国力强大,不务正业,顽固地与母后作对,是我。”
“夏夏,我怎么会把好好的盛国糟蹋成这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