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窦占龙赴宴(第6/11页)
群丐一招得手,齐声大喝,打狗棒猛戳楼板,结成一道人墙,一步一步压上前来!小钉子、老索伦奋力拼杀,前边的乞丐刚倒下,后边的就踩着人顶上来,桌子椅子全翻了,地上杯盘酒肴一片狼藉,残汤剩饭洒了一地,脚底下打滑,站都站不稳。小钉子两眼冒火,有心一刀捅死老罗罗密,替他大哥报仇,仗着身手灵活,躲过打下来的棍棒铁索,埋身往前一滚,竟从人墙中钻了过去,顺势到了老罗罗密近前。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蹿起来,只见面前的老罗罗密比自己高出多半截,身形臃肿,遍体流脓,担心捅不穿此人的一身肥膘,当下双刀一分,挟着仇裹着恨,直取对方两肋。怎知老罗罗密手持掩身棒子,别人打不了他,他打别人是一打一个准,活鬼躲不开,死鬼避不过,一棒子抡下来呼呼挂风,正打在小钉子头上,登时口鼻喷血,摔了个四仰八叉。老罗罗密抬起毛茸茸臭烘烘的大脚,一下踏扁了小钉子的脑袋,红的白的流了满地!
老索伦已经杀成了血人,眼瞅着折了两个兄弟,他也不想活了,使劲推了窦占龙一把∶"你赶紧走,留下一条命,给兄弟们报仇!"窦占龙略一迟疑,老索伦额头上又挨了一刀,伤口皮开肉绽、深可及骨,呼呼冒着血,眼前一片猩红,正吃疼的光景,小腿被一个恶丐用铁索套住,紧跟着往怀里一带,拽了他一个趣趄。老索伦趁机抓起掉在地上的一柄钢刀,对着围上来的乞丐拼命劈砍,势如疯虎。
窦占龙一狠心蹿出窗子,在外檐上立足。只听楼底下喊杀声震耳,锁家门一众乞丐手举灯球火把、亮籽油松,挥动着利刃棍棒,将玉川楼围得水泄不通,屋顶上也有百余个恶丐,真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扭头再看,屋中的老索伦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老罗罗密指着窦占龙大叫∶"宝棒槌在这个球货身上,不可放走了此人!"玉川楼中的乞丐一拥而上,全伸着手来抓窦占龙,楼底下成群结队的恶丐听得号令,也大河决堤一般扑了上来,搭着人梯往楼上爬。
窦占龙心中发狠∶"宝棒槌在裕裤中,谁也拿不走,凭我的本事,真说要走,锁家门的乞丐再多也拦不住,三位兄长放心,我来日必报此仇!"口中打个呼哨,只听呱嗒呱嗒一阵声响,跨院牲口棚里的黑驴挣脱缰绳,撞开成群结队的乞丐,直冲到酒楼下。窦占龙咬紧牙关,纵身往下一跃,不偏不倚落到驴背上。他这头识宝的黑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应名是驴,实则有个名号,唤作"金睛蹇",憋宝客一旦骑上黑驴,无异于鸟上青天、鱼入大海!
楼下的乞丐从四面八方围拢上前,窦占龙两腿一夹,催动胯下黑驴,正待冲出重围,没想到肉重身沉的老罗罗密也从酒楼上跃了下来。有如从半空中掉下一个大肉球,随着嘣的一声巨响落在街心,震得地动山摇。那头宝驴也吓了一跳,惊得直立嘶鸣,又往后倒退了几步。窦占龙扯着缰绳,稳住胯下黑驴,趁老罗罗密立足未稳,抬手扔出金碾子,霎时间风云变色,一道金光闪动,直奔老罗罗密面门!
老罗罗密一不慌二不忙,手中掩身棒子一挥,早将飞来的金碾子打落在地。窦占龙暗道一声"不好",抖开缰绳要跑。说时迟那时快,老罗罗密的棒子又到了。黑驴驮着窦占龙腾空跃起,刚蹿上去三尺高,就让这一棒子打翻在地,也给窦占龙摔出去一溜儿跟头。锁家门群丐见老罗罗密得手,齐声鼓噪呐喊。老罗罗密不容窦占龙挣扎,甩大步抢至近前,抡着掩身棒子就打。窦占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中万念俱灰!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叫骂∶"傻么糊眼的臭货,敢打我们家舍哥儿,你也忒不是人揍的了!"一风撼折千竿竹,十万军声半夜潮,压不住他这一嗓子,话到人到,朱二面子冲将过来,挡在了窦占龙身前。
原来他刚才离了酒楼、并没往远处走,一直在门口转悠,琢磨着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忽见来了许多要饭的乞丐,他没往心里去,以为是来玉川楼取折箩的叫花子,但是街上的乞丐成群结队,围在玉川楼下越聚越多,周围的商号忙着关门上板,过路看花灯的男女老少也不见了踪迹,怎么看这些乞丐都不是来讨饭的,紧接着楼上乱成了一锅粥。朱二面子暗地里揣摩,怕是八大皇商勾结了锁家门恶丐,前来抢夺宝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