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第6/17页)

“古来笔记小说中,记载了不少关于狐妾的故事,你可知道吗?”

“别开玩笑。”云鹏正色说:“第一,吟霜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只狐狸。第二,我留吟霜,只因为她无家可归,如果转她的念头,那就成了‘乘人之危’的小人了。我没有那种非份的企图,只想慢慢帮她物色一个合适的人,还是让她嫁过去,陪一份妆奁给她,让她好好的过日子。”

“我看,你还是慢慢来吧,”弄玉说。“吟霜常说,死也要死在咱们家呢!”

“她那是说傻话!”

“本来嘛,人家的命都是你救的呀!”

“你真相信她是只狐狸吗?”云鹏不耐的问。

“我希望她是。”弄玉笑吟吟的说。

“怎么?”

“如果她真想报恩,头一件事,就该让你有个儿子呀!”弄玉笑得含蓄:“我并不管他是不是狐狸太太生的!只要有个儿子就好!”

“胡说八道!”云鹏笑骂着,瞪着弄玉,他不能不怀疑,弄玉那样热心的留下吟霜,是不是一件别有动机的事?

但是,吟霜到底是人是狐呢?在葛家,却陆续发生了好几件奇妙的事情。

首先,是弄玉的一个丫头,名叫香绮,只有十五岁,因为长得非常白净,而又善解人意,所以深得弄玉的喜爱。凡是弄玉的簪环首饰,都是香绮在管理。一天,弄玉要戴一个翡翠镯子,却遍寻不获,询问香绮,香绮也答不出来。于是,大家翻箱倒箧的寻找,只是找不出来。香绮因为是自己的责任,急得直哭,那镯子偏又值点钱,于是,丫头老妈子都脱不了干系,大家就都急了。一个老妈子张嫂提议,不妨下人们都打开自己的箱箧搜一搜,免得大家背黑锅。这样丫头老妈们就都开了箱子,镯子仍然没有寻着,但是却无巧不巧的在香绮的箱子角落里,翻出了那装镯子的荷包儿,镯子显然已脱了手,荷包却忘记了。监守自盗,弄玉气得脸发白,一叠连声叫捆起来打。香绮却极口的声称冤枉,拿着绳子要上吊。正闹得不可开交,吟霜进来了,香绮一看到吟霜,就像看到救命菩萨似的,倒头就拜,边哭边拜的喊:

“白姑娘,只有你能救我,求你救我!你一定知道镯子哪儿去了?”

吟霜弄明白了事情经过,沉吟片刻,她把弄玉拉到一边,悄声说:

“香绮是冤枉的,她没偷镯子,您真想抓到那偷镯子的人,夫人,我看,您把张妈捆起来问问看吧!”

弄玉将信将疑,却依言捆起了张妈,一问而得实。果然,镯子是张妈偷的,却把荷包塞进香绮的箱子里栽赃。

这件事发生之后,大家对吟霜更加敬畏了,也更加深信不疑她是白狐幻化的了。尤其香绮,简直把她当菩萨般崇拜着。老家人葛升,也在背后告诫下人们说:

“大家小心点儿吧,别再出乱子了!家里有个大仙呢,什么装神弄鬼的事逃得过大仙的眼睛呢!”

于是,从此家下人等,都兢兢业业,再也不敢惹是生非、偷鸡摸狗了。

对于这件事,云鹏也颇为惊疑,私下里,他曾询问吟霜说:

“你怎么知道偷东西的是张妈?”

“其实很简单,爷。”

吟霜笑容可掬。“您想,香绮是自幼儿卖到咱们家的丫头,父母亲人都已不可考,她又不缺吃的喝的,要偷镯子干嘛?那张妈是咱们家在这儿雇用的人,在城里有她儿子媳妇一大家子人呢,一定有人接应,把镯子拿出去变卖。而且,我跟着爹跑江湖,怎么样的人都看过,很相信看相之说。香绮虽是个丫头,却长得五官端正,眉目清秀,那张妈神色仓惶,眼光刁猾,一看就不是正类。”

“但是,我们在这儿雇的老妈子也不止张妈一个,你怎能断定是张妈偷的呢?就靠看相吗?”

“当然不是,”吟霜笑着说:“只因为首先提议搜箱子的是她,我觉得,她好像胸有成竹,知道搜箱子的后果似的。”她垂下眼睫,有些儿羞涩的补了一句:“本来嘛,这种事儿,总要靠点儿猜测的!”

云鹏瞪视着她,沉吟的说:

“我看,你的猜测很有效呢,以后,我如果碰到疑难的案子,恐怕也要借重你的猜测呢!”

真的,没有多久,云鹏就借着吟霜的“猜测”,破了一件家庭纠纷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