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第2/6页)

半个多小时后,梁世兴又把徐亦觉带了回来,他唯唯诺诺报告,一副害怕的样子。“他们是刘天章拉进这件事的,见梁连长与我一起,都不知道和我也有关系。我先到关丁一的房间,说是如果想活命,必须把侯文选弄死,不然脱不了干系,他答应下来。然后我带着他到了关侯文选的房间,对他说我作为领导,有责任保护他们。现在他俩必须统一口径,到我找的地方,一起商量串供,把刘天章证死才能活命。他俩很高兴,我就和梁连长带着他们去了仓库。梁连长在门外等,侯文选先推门进去,丁一跟在后面,我从门后取下挂着的麻绳,悄悄递给丁一。他明白我的意思,从后面把侯文选脖项套住,狠劲一绞,他还没喊出来,就被勒住了脖子。侯文选胡踢腾,把丁一给拉倒了,他浑身用劲,勒住绳子不放,在地上纠缠。我看侯文选死得差不多了,趁着丁一不防备,顺手抄起靠墙的一把洋镐,在他头上砸了几下。丁一没喊出来,就死了过去,我怕侯文选不死,也在他头上砸了几下。然后我把梁连长叫进来,他检查了,两个人都死了。”

三个调查人听着这血淋淋的事实,都有些不忍,皱眉咧嘴。

武伯英看看梁世兴,他知道眼神的意思,改不过一个月来养成的称呼习惯,连忙答道:“头儿,两个全死了,脑浆子都淌了出来。”

武伯英听言更加不适,抽着脸命令梁世兴:“押走。”

梁世兴上来拉拽徐亦觉,不知他是腿软还是下跪,身子朝下出溜。“冤枉啊,张主任,葛主任,武专员,卑职只是执行命令,并无违反组织纪律。”

徐亦觉见会审官员毫不留情,没有上报的过程,就处死了自己两个手下,残存的那一线生机也消失了。梁世兴行伍出身,又是侦察兵种,身手不弱,两只大手抓住他的两个大臂牢牢控制。

张毅看了看他,有些厌烦道:“拉出去。”

徐亦觉身不由己被拉扯出办公室,还转过头来高声叫喊:“张主任,我是你的人啊,我是你的人啊!”

徐亦觉被带走已经很大一会儿了,张毅还坐在椅子上发愣,毕竟是老交情,义绝了恩却难断。另两人不说话等着他,毕竟查案到现在的程度,一步踏在了军统头上。

张毅轻叹一声问:“谁向总裁推荐的,由武伯英来密查?”

葛寿芝听出他不是埋怨:“我。”

“推荐得好,要不然我们两统,确实都要被这几个蠢才,坏了家规。”

武伯英脸面平平道:“他们坏的,不是规矩,而是天理。”

两个老家伙都有些尴尬,却无话修正,更别说纠正。两统的规矩,就扎根在伤天害理之上,只好垂目不语。

武伯英等了片刻请教道:“目前把蒋主任卷了进来,两位前辈,见识多,阅历广,觉得该如何办?”

葛寿芝苦笑了一声:“不好办。”

张毅也是苦笑:“不好办,也得办好。”

葛寿芝道:“那你给他打电话,我们三个,晚上一起去拜访。你和他打交道多,说话分寸准确,不至于谈崩。”

张毅回道:“既然伯英是你推荐的,又是你到西安宣旨,还是你打电话合适。到这个交结之处,该你保护他,只有你能保护他。再者他是你的学生,自然由你再给他教一手,把处理此等难事的绝招,传授给他。”

葛寿芝听言只有苦笑,却无从分辩。

蒋鼎文早知丁一被捕之事,徐亦觉来央求解救,他忌惮胡宗南不便插手,再者小角色也不愿援手。张毅来西安前打过电话,虽未说来是处理何事,估计和宣案有关。他派徐亦觉去接,却被武伯英抢先,然后失去联络。最麻烦的是胡宗南多事,难以控制的因素骤增,于是有些坐立不安。接着刘天章被捕,他叫来徐亦觉询问,才得知将任务转给了刘,愤怒不已。徐亦觉说把密裁手令和经费批单也一并交出,授人以柄最是糟糕,大骂一顿。葛寿芝空降西安,虽没打招呼他也知道,看来因为刘天章,中统也被牵扯了进来。事情恶化到这个地步,只能听天由命,不敢过问,分头给戴笠和徐恩曾打电话,质问为何早已通气,还抓住宣案不放。两统头子只拿虚话应付,不谈实质,更不说老头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