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5/11页)
一座老式宅院的大门上挂了一块招牌,上面刻有“战争损毁统计署临时办事处”的隶属字样。
吉普开到院子门口,停下。司机从前门跳出,又打开后门,把孟繁明扶下车。
孟繁明神不守舍地打量着这座衙门:门窗是新置换的,房子前面有个不大的中式花园,梅树开花了,粉白云朵一般。沿着房子的正门台阶,摆着四季常绿的植物。
孟繁明奇怪地打量着这个不失美好的环境:难道这就是葬身之地?
孟繁明眼睛里充满不解,但又不愿开口提问。
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从大门里出来,轻快地步下台阶,迎着孟繁明走过来。
年轻人:孟繁明先生吧?请跟我来。
孟繁明更加不解,跟在年轻人后面踏上台阶。
统计署 日/内
孟繁明跟着年轻人快步爬上楼梯。孟繁明有些吃力,上气不接下气。年轻人显得毫无芥蒂,不拿孟繁明当人犯,一边轻松登楼,一边自在地介绍。
年轻人:我们这个署是今年才建立的,各方临时凑的人,开了张一看,事物太多,人又太少,不过跟这地盘比呢,人又太多了。
两人上到二楼楼梯顶端,年轻人用手势招呼孟繁明拐弯,跟随他拐入另一端的走廊。
两人顺着走廊来到一个双开门的房间门口。
年轻人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应允声:“请进!”
统计署/会议室 日/内
年轻人推开门,孟繁明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一摞资料上抬起头。
年轻人:局长,这就是孟繁明孟先生。孟先生,这是我们冯署长,也是留美博士。
孟繁明更是大惑不解,站在门口不知进退。
冯署长:孟先生,请进。(握住孟的左手) 您是麻省理工的博士,我是普林斯顿的,离得不算远!
孟繁明痴痴呆呆地走进房间。
冯署长指着一把会议桌边的椅子,微笑一下。
冯署长:请坐。
孟繁明一脸糊涂地坐下来,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之间成了座上客。
冯署长:战后做我们这方面的统计,没有你这样的行家不行啊。
门开了,那个年轻人捧着茶盘进来,将两杯茶分别放在孟繁明和冯署长面前。
孟繁明:可是我……
冯署长:是啊,你的保释申请刚批准,就听说你给送上法场了!惊险啊!我这劫法场的要是晚一分钟……这比戏台上的戏还精彩!这是个天天上演新剧的时代,有时候正派也客串反派,反派呢,也装扮正派。
孟繁明还是惊魂未定,人显得呆钝。
冯署长:保释你很不容易。你知道谁最后起了关键作用,证明你在南京陷落那几个月基本清白吗?
孟繁明:……谁?
冯署长:一个日本军官。
孟繁明惊讶而胆怯地看着冯署长。
冯署长:这个日本人属于重要战犯,现在正在法庭上受审判。
孟繁明更加胆怯了。
法庭/大厅 日/内
黑岩的脸,一如既往地冷静。此刻他站在被告席上,听着检查官的陈述。
检察官:南京大屠杀期间被杀害的中国人,是不是你亲自选择地点掩埋、火焚、沉江的?
黑岩:是的。及时处理尸体是非常必要的,众所周知,大量尸体最容易引起瘟疫爆发,寄生虫蔓延。对于南京这样一个人口密集的城市,瘟疫一旦发生,造成的死亡将会大大高于战争本身……
检察官:据说,你一直保留着掩埋和沉江以及火化的中国人尸体的详细记录?
黑岩:记录被烧毁了。
检察官:谁烧的?
黑岩:我。
统计署/会议室 日/内
孟繁明:他为什么要为我作证?!
冯署长:这就不清楚了。就是因为这个黑岩久治的证词,警察局才批准了我们保释你。也可能这个叫黑岩的鬼子还剩了点儿良心吧。
孟繁明:署长可知道他为我提供了什么证词?
冯署长:证词说,南京陷落的时候,你表面上帮助日本军队修复建筑,实际上造成的破坏远比帮助要大得多,是小帮忙,大破坏,一时的帮忙,长远的破坏。你为他们找到的水泥和钢筋在后来都证明是品质低劣的,给日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当时你那么做,也是要有胆量的。
孟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