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集(第7/12页)

教堂/英格曼卧室 夜/内

红绫和喃呢听见浴室里的一声巨响,都惊恐地朝英格曼看去。

英格曼却又恢复了一贯的孱弱和垂危,微微摇动着椅子。

红绫:神父,你可听见了?

英格曼:听见了。

喃呢:是什么?这么响?!

英格曼:无非是这个垮了,那个塌了,房子比我还老,又给炸弹震动了几个月,都松了。(他无力地挥挥手) 你们快走吧,我真的非常累。

红绫:把这条毛巾洗一洗我就走。

英格曼:随便吧。不过我不喜欢人家碰我的东西。

红绫:(笑嘻嘻地) 我又不是人家,我是红绫!你老人家真是的,这么见外!

英格曼:(冷冷地) 希望你尊重我的习惯。

红绫:好好好,不碰就不碰!

教堂/英格曼卧室/浴室 夜/内

从浴帘的破洞看出去,能看见红绫身体和脸容的各个局部。每一个局部都丰盈多姿,柔嫩光滑。

日本哨兵甲入迷地看着她走到洗脸池前面,从地上一个水桶里舀了一瓢水,倒在池子里。

她先两手撩起水,拍在自己脸上,再用手掌抹去水滴,然后把脸转向左,又转向右,端详着自己久违的面容。水珠滴在她头发上,她的手指卷起发卷,再次照镜子,满意地一笑。

日本哨兵甲盯着镜子里的中国女人,看傻了。

红绫自我欣赏够了,把染血的毛巾放在水里搓洗,一面轻轻哼起小调来。她拧干毛巾,查看一眼毛巾上的血迹,洗淡了,但是没有消失。

日本哨兵甲看她拿着毛巾向门口走去,似乎不舍她这么快就离去。

他看着镜子投射出红绫扭扭搭搭的背影,她让浴室的门敞开着,走到壁炉前面,把毛巾放在茶几上。他贪婪而留恋不已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

红绫和喃呢离去了,他迈出浴盆,把门关上,来到原来的地方坐下,把绳索放在角落上摩擦。

教堂/地道 夜/内

油灯照在孟繁明画的图纸上。法比的视线从图纸上拉起,打量着洞顶。

玉墨:怎么样?

法比:从这里要往上挖了,越往上,动作要越轻。明天一早,我就让孩子们唱歌,大声唱,拿歌把小日本的耳朵岔开!

法比又开始刨挖起来。

教堂/英格曼卧室 夜/内

坐在摇椅上的英格曼无滋无味地喝着碗里的汤。日本哨兵甲蹲在地上,盘子放在凳子上,仍然像牲口那样勾脖子伸头地啃着盘子里的面包,面包被他的嘴巴推得到处跑,他噘起的嘴巴不屈不挠地追逐食物。

英格曼:刚才我说到哪里了?哦,对了,(他拿起茶几的一张纸,纸上写着中文和日文以及英文) 我在日本那旮诺生了一场大病,生病,在那旮诺,一个山区,懂了?我在一个老医生家里住了七天……(看他吃得太艰难) 需要帮忙?

日本哨兵甲转过吃得满脸面包渣的脸。

英格曼硬撑着起来,把盘子端起,将面包撕开,撕成小块。

日本哨兵甲有所感动地看着老神父。

英格曼把盘子放回到他面前,刚在椅子上落座,又咔咔地咳嗽起来,然后用毛巾擦着嘴角的血,对自己咳血这事实完全熟视无睹。

日本哨兵甲看见他的毛巾落到地上,但自己的手被反绑,又不能帮他捡起。

英格曼自己捡起毛巾,累得气喘吁吁:那真是善良本分的一个家庭,整个村子里的日本老乡都善良本分……(他指着纸上的字) 他们要是知道,你们到南京来烧、杀、强奸,几十万日本兵在这成了几十万恶棍,他们一定会跟我一样痛心。(改用断裂生硬,语法不准的日语,加上手势) 他们……要是知道,你们包围这座教堂,就为了一群小姑娘……为了把她们送给你们的军官去蹂躏,等于送她们下地狱……他们会非常震惊的……做出这样不体面的事情,假如是他们的儿子,你想他们会怎么想?……日本人多要体面啊!

日本哨兵甲看着纸上的字迹,听着老神父的发音不准、结结巴巴的日语,猜测加上想象,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里隐隐出现了一点反思。

英格曼:(日语) 这些中国小姑娘,大部分是孤儿。小姑娘,孤儿,懂了?从小在我们的教会学校长大……平常连外面的人都见不到,所以非常单纯,胆怯。让你们这些当兵的拉走,再让你们当官的折磨,你们怎么能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