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黎明即将到来”(第6/8页)
在下面,乌施德拉维特得到了悉心的照顾。船员们脱去他的衣服,用毯子包好,然后把他像包裹一样放在一张吊床上。他浑身颤抖;突如其来的温暖比严寒更使人痛苦。然而,他心里唯一惦记的,是救生筏上的上尉——是他拯救了大家的生命。
黑林从波罗的海中总共打捞起了六百多人。其中一些已经被冻死,其他的也奄奄一息。突然,又一艘潜艇出现在声波探测仪的屏幕上,“T-36”号被迫立即逃离,迂回前进以躲避鱼雷。正在这时,元首的声音在扬声器里隆隆响起,开始颂扬十二年前他掌权的那个伟大日子。接着,扬声器突然不响了。一个船员走了进来,告诉打着寒战的满屋乘客不要害怕,“不过我们马上要发射几枚深水炸弹”。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了一声沉闷的重击,船体因反作用力而抖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一声轰鸣,再一声。殊死的决斗继续进行着。潜艇发射了第二枚鱼雷。黑林掉转自己的船,又一次逃离了危险。
妇女和儿童抽泣着;这简直比沉船更糟糕,因为她们本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乌施德拉维特身边是个满脸泪水的十六岁男孩。当“威廉·古斯特洛夫”号的船长宣布只有妇女和儿童才能保留救生带时,他交出了自己的。后来,他的母亲说服了他,让他套上自己的救生带,因为那样他就可以救她了。可是,在恐慌之中,他们失散了。“如果我没拿那条救生带,妈妈就还会活着。”他一次次地对乌施德拉维特说,“我会游泳。”
救援船只搭救的仅有九百五十人。其余的八千多人都丧生在这次最大的海难之中——相当于“泰坦尼克”号海难失踪人数的五倍多。
黎明时分,“T-36”号起程向科尔贝格驶去。所有男性幸存者都被要求聚集到甲板上。乌施德拉维特登上舷梯。站在他前面的正是他的司机法比安。两个男人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对于乌加滕村来说,这同样是恐怖的一夜。前一天中午,俄国联络官西奥多修斯·伊尔什科中校来到了这里,为富勒的手下带来很多食物和酒。他说,乌加滕村将成为盟军掉队士兵的集结点,并任命这个得克萨斯人为这里的司令官。在告诫富勒要好好维护这里的治安之后,伊尔什科离开了——带走了富勒收缴的所有武器。
朱可夫的先头部队离开乌加滕村向柏林挺进,几乎没遇到任何抵抗。到达乌加滕村以西十英里处的重镇兰茨贝格时,发生了一场小规模冲突,但是1月31日上午十时左右,战斗便已结束。
部队继续西进,接近了奥得河畔的屈斯特林市。这里离帝国总理府仅余五十二英里,有一条直达那里的公路。中午时分,IIIC战俘营的美国士兵排成五路纵队匆匆离开战俘营;突然,数枚七十五毫米的炮弹在他们的正前方炸了开来,与此同时,机枪的子弹也横扫而至。美国人看见三辆“沙曼”坦克正朝他们开来,猜测那是俄国人的队伍。技术军士查尔斯·斯特朗、上士赫尔曼·克利和下士莱莫恩·穆尔草草做了几面白旗,开始迎着坦克走去。但是不知何故,俄国人以为他们是匈牙利人,朝他们开了火。穆尔死了,克利受了伤。等俄国人发现自己是对盟军开了火时,美国人已经五伤五死。
在奥得河口以北九十五空英里处,佩内明德火箭实验中心的技术主管韦纳·冯·布劳恩博士正在和他的主要助手们召开秘密会议。他们一起研制出了A-4火箭,并认为这是太空飞行的第一步。然而,希特勒却把它看成是一件远程武器,因此戈培尔把它重新命名为V-2,即复仇(2)2号。
布劳恩对他的助手们解释说,他之所以召开这次会议,是因为今天接到了两个互相冲突的命令——都是党卫军官员下达的。党卫军上将(相当于美国的中将)汉斯·卡姆勒博士被希姆莱任命为这一项目的特派员。他今天发来电报,指示火箭专家们撤往德国中部。而希姆莱本人,作为维斯瓦河集团军群的司令,又发来急件,命令布劳恩手下的所有工程师参加人民冲锋队,这样他们就可以帮助这一地区防范日益逼近的红军。
“德国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冯·布劳恩博士继续说道,“但是我们不要忘记,是我们的团队第一个在抵达外层空间的研究上有所成就。因为坚信这枚火箭在和平时期的伟大前景,我们承受了无数的艰难困苦。如今,我们肩负重任。每个战胜国肯定都希望拥有我们的知识。我们必须提出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把这份遗产托付给哪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