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通向慕尼黑的道路(第33/39页)

既然「意大利」建议受到全体与会者这样热烈的欢迎,剩下的就只有少数细节还要推敲了,也许本来就不意外,过去是生意人出身而且曾任财政大臣的张伯伦,想知道在苏台德区的公有财产转交给德国人以后,由谁来赔偿捷克政府。希特勒(据弗朗索瓦一庞赛说,他因为不能像墨索里尼那样听得懂用英、法文进行的谈话,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而且心情也颇为烦恼)激动地回答说,根本不给什么赔偿。首相反对规定捷克人在迁出苏台德区时,甚至不能带走他们的牲畜(这原来是戈德斯堡建议的一条),他说:「难道这是说,农民要被逐出,而他们的牲畜倒要被留下吗?」这时,希特勒冒火了:「我们的时间太宝贵了,不能浪费在这些细枝末节上!」他对张伯伦嚷了起来。首相就此再也不提这回事了。

他开头确也曾坚持应当有一个捷克代表出席,或者至少用他的话来说,「随叫随到」。他说,「如果没有来自捷克政府的保证的话,他的国家当然不能担保这一地区(指苏台德)能在十月十日(这是墨索里尼建议的日子)撤退完毕」。达拉第给了他不怎么热心的支持。他说,法国政府「绝不容许捷克政府在这件事情上拖延」,不过,他认为「在必要时能供咨询的捷克代表如能出席,是有好处的」。

但是希特勒寸步不让。他不允许有任何捷克人在他面前。达拉第驯顺地退让了,但是张伯伦最后还是赢得了一个小小的让步。大家同意,像首相所建议的那样,可以有一位捷克代表等「在隔壁房间里」,随叫随到。那天下午会议上果然来了两个捷克代表,一个是捷克驻柏林公使伏伊特赫·马斯特尼,一个是布拉格外交部来的休伯特·马萨里克博士,他们被冷淡地带进了隔壁一个房间里。他们在那里冷冷清清地从下午二点一直等到下午七点,最后,天终于打他们头上坍下来了。就在七点钟的时候,曾参加伦西曼代表团而现在又跟张伯伦当随员的弗朗克·阿希东一格瓦特金跑过来向他们宣布了坏消息。已经达成了全面的协议,不过他还不能告诉他们细节,总之,它要比法英建议「苛刻」得多。马萨里克问他能不能让捷克人陈述意见,据这位捷克代表后来向政府报告说,这个英国人的答复是「我似乎太不了解大国的处境多么困难,而且我简直不懂得同希特勒谈判多么难办」。晚上十点,这两个郁郁不乐的捷克人给带去见首相忠实的顾问霍拉斯·威尔逊爵士。威尔逊代表张伯伦把四国协议的要点通知了他们,并且交给他们一张捷克人应立即撤出苏台德区的地图。当两个捷克使者想提出抗议的时候,那位英国外交官打断了他们的话头,他说,他没有话要说了,接着就马上离开了房间。两个捷克人继续向跟他们在一起的阿希东一格瓦特金表示抗议,然而一点用处都没有。

阿希东一格瓦特金也要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告诫他们说:「你们要是不接受的话,就得完全单独地去同德国人打交道。也许法国人同你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能说得更客气一点,不过你们可以相信我,他们同我们的看法是一样的,他们不想管你们的事。」

虽然这话必然使两位捷克使者十分伤心,但说的却是老实话。九月三十日凌晨刚敲过一点,希特勒、张伯伦、墨索里尼和达拉第就顺这个次序在慕尼黑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协议规定德国军队将如元首过去一再预言的那样,在十月一日进军捷克斯洛伐克,并且在十月十日完成对苏台德区的占领。希特勒已经得到他在戈德斯堡所没有得到的东西了。

现在还剩下一件痛苦的——至少对牺牲者来说是痛苦的——事情要办,那就是通知捷克人该在什么时候放弃什么东西。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对这一部分仪式不感兴趣,接着就退席了,任务于是就落到捷克斯洛伐克的盟邦法国和英国的头上。马萨里克在对捷克外交部的正式报告中,对这个场面有十分生动的叙述:

凌晨一点三十分,我们被带到举行会议的大厅。在场的有张伯伦先生、达拉第先生、霍拉斯·威尔逊爵士、莱若先生(法国外交部秘书长)、阿希东一格瓦特金先生、马斯特尼博士和我。气氛是令人窒息的,判决马上就要宣布了。法国人显然十分紧张,看来还竭力想在法庭面前保持法国的成信。张伯伦讲了很长的一段话,介绍了协议的内容,并且把协议的文本交给了马斯特尼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