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途中(第5/6页)
但集体农场是个令人失望的所在,一点食物也没找到。一间棚屋里堆放着甜菜,还有些玉米穗。屈佩尔拿起一块甜菜咬了一口,但马上又把它吐了出来。就在这时,几名妇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呆呆地看着我们。魏歇特说,那个俄国老人提到了关于驻军司令部和没收的话题。这可能意味着某些德军部队或其他机构已经将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搞走了。
10月28日。我们饿着肚子继续行军。一个小时接着一个小时地过去了,我们汗流浃背,大伙儿都咒骂着,许多人大声喊叫起来,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但我们必须拖着自己继续向前,一公里接着一公里。突然,乡村的宁静被一阵模糊、跳跃的声音打破了,“空袭——隐蔽!”有人叫道。我们赶紧散开,寻找隐蔽,就像我们接受过的训练那样,但刚跑开几步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扫视着天空,看见一些飞机正从地平线处朝着我们飞来,它们的尾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可以看出,这些飞机满载着炸弹,正准备大干一番。它们越来越近了——我们这才看见机翼下的十字徽记,原来是执行任务的德国轰炸机,于是我们站起身,朝着它们挥手。这些飞机带着致命的“货物”消失在东北方向。肯定是斯大林格勒。我们继续向前跋涉。
“现在还有多远?”矮小的格罗梅尔问道,他走在马措格和我之间,这让他感到很自在。马措格耸了耸肩:“不知道,但我听说我们明天就该到那里了。”仿佛是某种回答,我们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炮击声,听起来就像是一阵滚雷。从听见炮声到天黑,我们一直能看见远处的半空中所发出的红色闪光。
“那就是斯大林格勒!”有人说道。
“那些灯光是怎么回事?”瓦利亚斯用手指着远处。
我们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半空中悬挂着一排灯光,就像是灯笼那样。随即,我们听见了更加猛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我们看见一串长而明亮的“珍珠”从地面上升起,持续地升入空中,随后便消失了。有人说道:“那是飞机在袭击跑道。”
一名老兵解释说,那是一种轻型双翼飞机,在夜间飞抵跑道上空时,通常会投掷出小型降落伞悬挂的照明弹,以照亮目标。然后,飞机扔下小型炸弹或杀伤弹。飞行员可以关闭引擎,让他的飞机像滑翔机那样无声无息地滑向目标,等敌人发现他时,已经太迟了。前线士兵把这种飞机称为“缝纫机”,因为它的发动机听起来就像是一台缝纫机。
这名老兵继续说道:“顺便说一下,空中的那串‘珍珠’是来自20毫米双联装或四联装高射炮的曳光弹,他们正试图击落敌机。”
真是一场精彩的大戏。更多的照明弹出现了,随即,夜空中出现了更多的“珍珠串”。奇怪的是,我们听不见任何声响,这一幕就像是一部默片。
10月29日。随着新的一天的到来,我们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此刻,蒙蒙细雨已经下了一个小时,我们中的一些人直言不讳地指出,他们不喜欢这种天气。
雨越下越大,此时,风力也加剧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经历这么糟糕的天气——有些情况是我们始料未及的。风力越来越猛,开阔的乡村地带无遮无掩,无法提供任何庇护。雨点像细针那样抽打在脸上,敲击着我们戴在头上保护自己的钢盔。狂风撕扯着我们裹在身上的防潮布,但对我们并未造成太大的影响。它们抽打着我们湿漉漉的裤子,风力之强几乎使我们站不住脚。我们艰难地跋涉着。
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看见了一座村落。此刻, 雨已经停了。我们找到了一些空谷仓,满怀感激地躺倒在地上。村子里相当热闹,列兵和各种军衔的人到处都是,他们不时地立正并相互敬礼。我们究竟有没有到达前线呢?大量迹象表明,这里已经被一个团部及其工作人员所占据,换个词来说就是——Organisatorischen Schreibstuben Gefechtsst•nde,正像马措格说的那样。我们的运输主管忙着为我们去搞吃的东西。
食物来了,我们每个人都得到了大麦汤和肉块。看来,他们在这里过得不错。喝过汤后,我们的感觉好多了。接下来该干什么?我们等待着……随后,我们得到了通知:还要再走八公里左右。我们身上新的力量被唤醒。尽管全身酸痛,脚上也走出了水泡,但我们还是在一个半小时里成功地走完了这段路程——考虑到我们携带的装备的重量,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