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6/7页)
客观地讲,小矶国昭的命令,来自于熙洽。在徐兰香“恐吓”走后,熙洽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懊丧之余,他来到关东军司令部,面见小矶国昭。寒暄过后,他硬着头皮提及马明金,他说马明金是他的老部下,还说他与马明金的父亲有一定交情,若从长计议,留下马明金一条命,有利于瓦解义勇军。小矶国昭是个精明人,在金钱方面,从熙洽的财政部得到不少好处。便直言问熙洽什么意思。熙洽故作深思地说,马明金是待宰羔羊,留一段时间,如果收不到效应,再杀不迟。小矶国昭同意了,在熙洽告辞时,他笑问熙洽是不是得到马家的好处?这话让熙洽吃惊不小,后悔不该为马明金说情,招来怀疑。还好,小矶国昭没再说什么,熙洽明白,适当时机,要用金钱向小矶国昭表示的。
酒井自然不知这个内幕,放下小矶国昭的电话,开始打起自己算盘。他深知马明金这条命是多重的筹码,可是怎么才能做到等价交换呢?他想,即使狮子大开口,把“隆”字号的生意,都归于自己名下,想必马万川救子心切,也会答应的。细一想,这么做不妥当,倘若闹得沸沸扬扬,关东军司令部和本土军部那些高官,嫉妒起来,说他假公济私,给他安上个罪名,他是吃不消的。另外,“隆”字号没有马家的经营,恐怕徒有其表,支撑不了多久。不,要想个两全其美之计。最后,他决定,索要吉林市“隆”字号一半的股份,还有马家曾租给开拓团的土地,趁机也要弄到自己名下。具体承办,他是不会出面的,他想到了郑廷贵。
郑廷贵虽还自认与酒井是老朋友,现在却很少与酒井见面。酒井位高权重,他不想过分巴结,还有一个不愿说的原因,他把祖传的宝贝古董,通过酒井贡献给皇上,至今还未讨得皇上任何御赐。这让他心里已生疑惑,只是怯于情面,不好追问罢了。但一码归一码,当他听酒井说欲放马明金,喜出望外,当然愿意做这个中介人。
马万川起初将信将疑,后听酒井开出的条件,他知道这是真的,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只要能儿子能活着出来,拿他的命换,他都愿意。
郑廷贵喜过之后,细琢磨一番,说酒井开的价码太高了,并且对酒井所说,交换的资产作为军资,他有所怀疑:
“老哥哥,我越来越觉得酒井这小子心眼太多,弄不好,咱们家的给出的这些东西都落在他的手里了。”
马万川:“咱们换的是人,东西舍出去,落在谁手里,咱就管不了。”
郑廷贵禁不住又想起献出的贡品,喃喃自语着:“我是担心……”
马万川生怕夜长梦多,酒井变卦:“亲家,你这就去回酒井的话,他开出的条件,我接受,不过,契约书上必须写明,保证明金出来后生命的安全,同意明金去关内。”
郑廷贵刻不容缓,又去见酒井,有如生意场上,几番讨价,酒井坚决不同意马明金去关内,因为那等于放虎归山。只要马明金不离开吉林市,生命是有保障的。马万川也知道强权之下,无理可讲,只好同意酒井的条件。
酒井拿到契约,心中窃喜,但又不平衡,因为在他看来,关东军是满洲国最高统治者,他是关东军在吉林省的最高代表,本欲呼风唤雨,为所欲为,所以,即便得到实惠,内心也萌生一种怒气,他要发泄出来……
松川接到酒井释放马明金的指令,也得到酒井的暗示,与酒井一样儿,他的心态也是扭曲的,自他任宪兵队以来,抓进来的反满抗日分子,只有两个出路,若不跪在他的脚下,告饶投降,那么只能是折磨至死。独有例外,马明金软硬不吃,还差点掐死他手下的宪兵,现在竟活着走出宪兵队,他觉得这对他来说,是种屈辱,他想起酒井说的话,不能让马明金大摇大摆地走出宪兵队。
马明金连日来,领受了宪兵队所有刑具,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残暴的日本人怕他咬舌自尽,用特制胶皮带子,勒住他的嘴,使着上下牙,合拢不到一起。不要说骂,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人被捆绑在刑椅上,一动不能动,只是那双喷着怒火的眼睛,表明他还坚强的活着。
两个肥胖的日本打手,刚抽完马明金,坐一边歇息,松川队长有话,只给马明金留一口气,要不间断地折磨马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