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8/9页)

酒井完造面色冷静,不愧是军人出身,处惊不乱,加藤子就不行了,不住地哭泣,当看到丈夫扫来的眼光,她忙擦去泪,不敢再哭了。

郑心清伴在加藤子身边,小声地劝慰着,并在心里祈求,次郎哥渡过这生死一关。

大夫出来了,对酒井完造说,次郎的一条腿已经骨折,正在做复位手术,但致命的是,一条血管被树枝扎穿,失血过多,这也是造成伤者还在昏迷的主要原因。已经输入不少血,现在血浆没有了,要是再去其他医院求助,怕是来不及。如果伤者家属有对上血型的,赶快输一部分。酒井夫妻忙随大夫进了手术室,不大一会儿,两人出来了,脸色苍白,不是因为血液流失,而是血型对不上,心里着急。加藤子也不再理会丈夫了,呜呜地哭开了。大夫里出外进,也是心急如焚,次郎的血型特殊,这类血浆不常用,医院备得少。郑心清让大夫化验她的血,也是次郎命不该死。郑心清与次郎竟是同类血型,大夫问郑心清是次郎的什么人,后听说郑心清并不是次郎的亲妹妹,连声叹息,太巧合了。

后来,次郎与郑心清产生了异样的情感,两人说起这次输血,都觉得这是天意。

次郎得救了,加藤子抱住郑心清哭着说,谢谢清子这个女儿。

一周后,次郎从医院被抬回家中,皮外伤好说,骨折需要三个多月的静养,拆去石膏,还不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不用说,上军校的事泡汤了。

酒井完造阴着脸,次郎的房间,他一次都没进去。加藤子知道丈夫的心情,每天伺候次郎,尽量趁丈夫不在家时,进到次郎房间。见到次郎也免不了唉声叹气。

郑心清常陪次郎说说话,还行,不像以前了,她说得多,次郎回答得少。次郎知道身上现在流着郑心清的血液,他没说过多的感谢话,只是说郑心清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此话也足以代表他的感激之情了。郑心清天真地笑着对次郎说,摔得好,伤好后继续回美术学院了。次郎比以往更忧郁了,大概他也知道,命运未必能因为这次受伤而改变。

酒井太郎夫妇回来了,因为机场在北海道,军事任务忙,他们很少回来。太郎的媳妇也穿着军服,她是在军工厂工作。两人结婚三年了,还没有孩子。加藤子早就想抱孙子或孙女,太郎说,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要孩子。媳妇也是这个态度,加藤子急也就没用了。

郑心清还是第一次见到太郎夫妇,加藤子介绍后,她上前鞠躬,是日本的礼式,还说了一句日本人必说的见面话: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可是太郎夫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连最起码礼节没有。郑心清明白了,傲慢的太郎夫妇,根本就看不起中国人。这让郑心清很尴尬,心里对太郎夫妇有了不好的印象。

太郎说他早就知道父亲回来,只是没时间探望,对于受伤的弟弟,他没表现兄长的关怀,反而如父亲一样儿,教训起弟弟:

“听说你是游山玩水时受的伤?在人人都想为国家贡献力量的时候,你却躺在这里,你不感到羞愧吗?”

次郎不反驳哥哥的话,也不看哥哥,看得出两人感情,以前就是挺淡薄的。

太郎不无鄙夷地:“你不会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故意弄伤了自己吧?如果是这样,以后就不要叫我哥哥,我也不认你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嫂子本应劝阻下丈夫,不要这么斥责弟弟,可这个长得并不难看的女人,只是听着,最后也举起一对小拳头说:

“次郎,伤好后,要像你哥哥那样儿,做个真正的男子汉,加油啊!”

郑心清听,心里在说,这是什么哥哥、嫂子,这是个什么家啊?莫非太郎和次郎不是一母所生?她想到自己的哥哥、嫂子,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说,从没对她大声大气说过话。日本还说重视家教,讲究礼仪,眼前的这一幕,怎么能让人相信呢!

太郎夫妇出去了。

郑心清细心地发现,次郎把脸扭过去,流下眼泪,她心里多少也有点酸酸的,想安慰次郎几句,一时间又找不出太恰当的话语,取下条毛巾,递给次郎,次郎没接,只轻声地说让郑心清出去。

酒井在太郎夫妇走后,脸色有所缓和,但还是不理睬次郎,不过,无论他心情如何,对待郑心清的态度,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