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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3/11页)

“够详细的了。”赵教导员面容变得严峻,冷冷回应道。何先生继续说道:“我托了朋友,去找你的姐姐。要是一切顺利,你们应该很快能见面。”一缕鲜血从赵教导员嘴角渗出,他用舌尖舔了舔,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呵呵,费心了。”何先生问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资料的吗?”“能把我脸上的罩子拿走吗?憋。”赵教导员答非所问。何先生没有理会,自问自答:“是你的同事告诉我的。”“噢?谁这么好心?”“我猜,你在南京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江防,一个是天网。”

赵教导员心里有点吃惊,但表面仍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是猜,你还可以再猜得多一些。”

何先生站起身:“江防不是我的职责范围,就天网而言,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同事了,而且会越来越多。好了,我该吃饭了,你也该润润嗓子了,咱们待会儿再聊。”

饭后,何先生换了一套粗布衣服,口气和表情都是前所未有的亲切。赵教导员也除掉了眼罩,卸下了脚镣,只带着手铐。面前摆了一盘点心和一包烟。好几天没有吃饭的赵教导员顾不得对面的人有什么企图,抓起面前的点心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到最后一块点心都没有喘息。

何先生耐心地等他吃完,体贴地说道:“喝水吗?”吃饱后的赵教导员恢复了精气神,点着一根烟:“打一巴掌揉三揉,还是老套路。问吧。”何先生笑笑:“前面抱歉了。刚刚才知道,你姐夫是我们的人,现在一家子都在武汉。折腾了半天,咱们原来是一家人。”

“噢,这么快就查到啦。”赵教导员斜眼看了看何先生。何先生面露惭愧:“不在一个系统,以前不认识,这回查到自己人头上了。”赵教导员突然笑了起来:“我倒是想认他这个自己人,我姐夫可不想认我。”

“怎么会,你姐姐天天都等着和你团聚呢。”赵教导员听到这个有些新鲜:“喔,变化这么快啊。前年我回内蒙,她还躲着不见我,好不容易见着了,她还带着两个你们的人。”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何先生叹了一口气,伸手帮赵教导员又续了一支烟:“你说是不是呀?”何先生见赵教导员只顾着过烟瘾,顿了顿又问:“你是哪年参加的共产党?”赵教导员眯着眼:“有年头了。我想想。部队在河南打日本人那年,都小十年了。”何先生点点头:“咱俩差不多。我搞情报工作,也十多年了。”说着换上山东口音,补上一句:“我老家是威海的,咱们也算半个老乡了。”赵教导员有些哭笑不得,弹弹烟灰道:“有点搭不上吧。”何先生笑了笑:“山东山西嘛。”

“照你这么说,咱们可都是同胞。”

“当然。”

说着说着,赵教导员觉得面前的男人还蛮有意思,突然来了交谈的兴致,往前凑凑身子问:“有个事,不知道你怎么看?”何先生自己也点了一支烟:“请讲。”

“日本人在的时候,咱们也曾坐过一条船,枪口对外,打得是外姓人。眼下日本人投降了,还是原来那些人,不管是国还是共,都是同胞。还是那些带血的子弹,你们就真下得去手啊?”何先生闻言面露难色,沉默不语。赵教导员抬头瞥了一眼何先生,继续说道:“你灌辣椒水的那些人里,有你们山东人吗?”

何先生叹口气,如实地回答道:“有。还是一个县的。抗日的时候,我们俩是搭档,在上海和重庆都一起杀过汉奸。他喜欢用无声手枪,技术也好,没失手过一次。五年前,汪伪大道的汉奸市长李士群被杀,他就是执行者之一。”

赵教导员听后有些好奇,问道:“你们是铁血锄奸团?”

“那是过去的叫法了。”何先生回到刚才的话题:“去年,他帮着几个官太太在黑市上用烟土和手枪换金条,换完了给他抽钱。上海的一个姨太太,偷了大太太的首饰,让他去卖。他不知道,太太们之间吵翻了,动了枪,他才明白自己蹚了浑水。事儿闹大了,上头调查下来,当官的急了,拿他顶了黑锅。”

赵教导员不无揶揄地说:“国民党的这些丑事,你倒是不遮掩。”何先生痛苦地抓抓头发:“上头让我审。我那老乡太傻,以为咬牙不说就能出去,没办法,只能给他动刑。”赵教导员吐出一口烟:“后来呢?”何先生发了一会呆声音低沉地道:“死里头了。那么年轻,不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