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练习(第4/8页)

“我理解。”凯利说,打开车门让她上车。“我不用多说什麽。总之这种事谁碰上都是一样。”

“也只好这样想了。你总是想让我高兴,不是吗?”她勉强地微笑了一下,那不是凯利想看到的微笑。

“我们大家都想把事情办好些,桑迪。和自己的噩运斗争,我也和自己的噩运斗争。”凯利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成功了吗?”

“有一两次。”凯利不着边际地说,努力控制自己的语言,但使他吃惊的是这样做很困难。桑迪是一位很随和的人,反而使他感到语言拘谨。

“那有没有使你的运气好转呢,约翰?”

“我父亲是一个消防队员。我在越南时他就死了。是一次火灾,他冲进屋内,发现了两个孩子被烟火困在那。父亲把孩子救了出来,但他当场心脏病发作。别人说他是跌倒在地上死去的,他死得有意义。”凯利说到这,想起了自己在美国海军小鹰号航舰养病时麦斯威尔将军说过的话:人应当死得有意义,而他父亲的死就有意义。

“你杀过人,是吗?”桑迪问道。

“战争中这种事无法避免。”凯利答道。

“那有意义吗?有什麽意义?”

“如果需要冠冕堂皇的回答,我没有。但我救出的人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他对自己说,塑胶花行动肯定是这种情况。再也不会有什麽村长和他们的家人了。

也许其他人已经接替了那种工作,也许没有。

桑迪注意着路上的车辆。“杀害蒂姆的那些人,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们也许会这麽想,但这中间有区别。”凯利几乎要说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人杀害过其他人,但他现在不能再这样说,不是吗?

“如果大家都相信这一点,那我们又算是什麽人呢?这不像疾病。我们和伤害大家的疾病抗争,这没有政治,没有欺骗。我们不是在杀人。这就是我为什麽要做现在的工作的原因,约翰。”

“桑迪,叁十年前有一个人叫希特勒,他大肆屠杀像莎拉和山姆这样的人,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姓名不好,是犹太人而已。这个人应当被杀掉,结果他被杀了,尽管他死得晚了点,但他还是被杀死了。”这难道不是一个简单明了的教训吗?

“我们现在有许多问题。”她指出说。这从他们经过的道路两旁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因为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所处的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段。

“我知道,忘了吗?”“对不起,约翰。”她不好意思地说。

“我也是,”凯利停顿了一下,考虑自己的用词。“这面有差别,桑迪。有些人是好人,我认为大多数人是正派的人,但也有一些坏人,你不能对他们存有幻想,不能希望他们变成好人,因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是不会改变的。必须有人出来保护另一部分人。这就是我所做的事情。”

“但是你怎麽保证自己不变成他们当中的一个呢?”

凯利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他後悔不该带她来这,他不需要听她说这些,也不需要来检查自己的良心。过去两天的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你一旦确定这有一个敌人,那就要采取行动,运用你的知识和经验,这种事用不着多花时间去想。

检查自己的良心是困难的,不是吗?

“我从没有碰上这种问题。”他最後说道,回避了上面的问题。他已经看到了这中间的差别。桑迪和她的世界正和一种事情战斗,并且战斗得十分勇敢。他们为了反抗某些力量的行动不惜牺性自己的健康。凯利与自己的世界是正和人战斗,但他们能够找到自己的敌人,和他们直接面对面交战,并在有利的情况下把敌人消灭。

一方面具有绝对纯洁的目的但却缺乏满足感,而另一方面可以得到消灭敌人的成就感,但却要以敌人的失败为代价。战士和医疗人员都在作战,都有相似的目的,但他们的行动却是多麽不同啊。身体上的疾病和人类本身的疾病,这就是它们之间的差别。但问题应该这样看待吗?

“也许情况是这样,不需要和敌人打仗,而是要为保护人类的健康而战。”

“我们在越南究竟是为什麽而战呢?”桑迪再一次向凯利提出这个问题。自从她收到那封不幸的电报之後,她每天不只十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我丈夫死在那,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