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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时间的寻访,终于有一个可驱之役,纳入了林灵素的视野。
这个人唤作张成,家居汴京外城,父亲已经亡故,家中唯有一个瞽瘫老母。张成其人自幼喜舞枪弄棒,练得了些搏击、扑打、翻墙、越脊的功夫。但除此之外,他更无所长,就终日混迹于街头闲汉堆里,沾染了许多不良习气。
老父既殁,家里的生活重担便落到了张成的肩头上。张成这个人身上有百般毛病,却有一样善处,就是对老母极为孝顺。每每想寻个好营生多挣些银子,好生伺候病瘫老母过得舒服些。无奈他仕途商道皆没条件去走,仅凭着一身力气与人去做帮工,撑破天能有多少进项?
有一次,张成偶见一个道士为一大户祈福消灾,所得颇丰,忽然茅塞顿开,窥得了一条赚钱的捷径。他便花费少许银子,也置办了一身道袍,自称是汴京名道林灵素的高徒,就尝试着做起卜筮祈禳之事。原来这张成虽于文章经济方面冥顽不化,在装神弄鬼方面却颇有慧根。几次演练下来,便无师自通地做得像煞有介事了。兼之他初入此道,收费较同行为低,渐渐地就打开了市场,生意日见兴隆起来。
林灵素了解到这些情况,对于如何将其纳入掌心为己所用,心里有了主张。
这一日,张成又应邀为一户人家驱鬼消孽。当他披头散发、手舞足蹈、尖声怪气、念念有词地将那套神乎其神的程序表演完毕,取了酬金刚迈出那家的宅门时,有两个身穿便装的汉子上前揖道,有人相请。张成只道又有一桩生意接踵而来,也没细问,便跟随着行去。
行着行着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望着前方的一座大殿问道,你们欲引我去何处?是何人邀我前往之?一个汉子道,你既是道门中人,怎么连这东太乙宫都不认得?乃是吾师林灵素有请尊驾前往一叙也。
张成一听林灵素大名,恐慌起来,问道,不知林天师召在下去所为何事?两个汉子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余者一概不知也。张成心里发毛,却是不敢违逆,疑惧不已地跟着两个汉子穿门入殿,拐弯抹角,进入了一间厢房。两个汉子让他在此稍候,他俩就先抽身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工夫,一个鹰目钩鼻、道貌岸然之人缓步入房。张成窥见此人相貌奇异、气度不凡,忖着就是林灵素了,忙揖袖拜道,天师在上,小徒张成有礼了。林灵素瞥着他微微哼了一声,算是还了礼。他在一把楠木椅子上坐下去,用低沉威严、令人肃然起敬的口吻问道,你知道我为何找你来此吗?张成连忙再揖道,小徒愚钝,正在茫然之间,望请吾师解惑。
林灵素慢条斯理地冷笑道,你说你愚钝,我看你还有点小聪明。打着我的旗号四处招摇鼓噪,也亏你想得出来。你知道你这扯大旗作虎皮,败坏我道家声誉之举,该当何罪吗?
张成料到林灵素找他十有八九是为了这事,慌忙跪倒,以首触地道,小人知错。小人乃是因为景仰天师,方行此冒昧之事,并无亵渎道门之心,恳望天师宽谅,今后小人是绝对不敢的了。
林灵素板着脸道,我若想严办你,只消一句话,衙门里便会拿了你去,先让你吃上五十记杀威棍。张成连连叩道,知道知道,望天师看在小人家中尚有病残老母的分儿上,饶过小人这回。
林灵素缓了脸色道,你且起来说话。我正是念你有这片孝心,才没有去告官。但今后这假冒我门徒之事,断然不可再做了。张成道不敢了不敢了,若天师再闻此事,小人任凭天师发落。
林灵素点点头,拖着长腔道,那么,今后你打算以何为生,去奉养老母?张成嗫嚅一下道,这个这个,小人再做道理。林灵素淡淡一笑,你再去为人帮工做活吗?靠那般辛苦劳作你能挣到几两银子?又怎么能让你的老母温饱舒适呢?关于你的状况我略知一二,我看你这个人,倒尚算个可塑之材。今日我便正式收你为徒,你的意下如何呢?
这是林灵素为使张成能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力卖命,而施行的欲取先予之计。这一手果然有效。但见张成闻言先怔了怔,不敢相信地反问一句,天师可是说,要收小人为徒吗?林灵素说正是,从此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我之门徒的名义行事了。当然,亦须服从我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