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狂的韦昌辉(第3/7页)
天王拐过走廊,消失了。一个男人跟在天王后面道:“是呀,除了亲人,谁也不可信啊!不管怎么说,总还是亲人嘛。你总算是明白了……”这些话清晰地传进了西玲的耳朵。
石达开接到天王的密诏,急忙从鲁家港登了船。东王专横跋扈,翼王当然很不高兴,但要是率军队去天京不太妥当。翼王二十六岁,遇事沉着冷静,但毕竟是个理想主义者,对于很多事都抱着几分幻想。
“毕竟是同甘共苦的伙伴,好好谈谈,应当能理解。”石达开这么想,所以他只带了少数部下。这样做,一方面是想尽量避免同室操戈互相残杀,另一方面是武昌前线正在打仗,要是抽出大量部队东去,这种异常的行动一旦被发觉,是相当危险的。
石达开在顺长江而下的船中,反复告诉自己,绝不能和自己人打仗,去天京只是为了商谈。
先行出发的幕僚张遂谋传来消息:
“东王已经被杀,东王府死了很多人。”
“东王旧部五千人遭暗算,全部被杀。”
“北王发疯似的,正在搜查东王残党,挨门挨户,弄得人心惶惶。”
“跟东王稍有关系的人都胆战心惊,四处躲藏,窝藏他们的人一旦被发觉,立即处死。”
“已经不是正常人所干出的事!”
大多是极坏的消息,张遂谋劝翼王:“再看看情况,暂时别进天京。”
另一个任丞相之职的幕僚曾锦谦也劝道:“北王之危险,已远超我们的想象,一个正常人怎么也不会干出这种事!”
“朝房的事可能不确实。”石达开还抱着幻想,觉得流传言总喜欢把事实夸大一些,也许事实并没有像张遂谋听到的那么严重。
“不,这是确切消息。”
“也许确有此事,但我认为在人数上可能有夸张。”
“无论是五千人,还是十个人,哪怕一个人,做这种事都是无法容忍的。”
“若情况属实,那我更应当去。你们为我担心,我很感谢,但我跟东王一向关系不好,这一点北王也是知道的。你们不必为我的安全担心。”
石达开进入天京城,先奔天王府。
“北王之残忍,比东王更甚!”洪秀全道。
“这么说,果然像传言那样……”石达开是打着翼王的大旗,从码头进入城门,直接来到天王府的,他坐在轿子里,看不清街上的情况。
“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不过,确实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只要跟东王稍有点关系的人,不分男女老幼,统统不放过。”
“还在进行吗?”
“还在进行……唉,你来晚了。”
“您不是太平天国的最高领导吗!为什么不动用您的力量阻止这场残酷的杀戮?”石达开想这么说,但他忍住了,低下头说道,“我马上就去北王那里,跟他好好谈谈。”
“他要是谈谈就能明白就好了。你务必小心!”洪秀全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眼圈有一道黑影。
“我会拿出诚心说服他。”
“可是,我说达开呀……”洪秀全用了金田村时期的称呼,这让石达开感到温暖。
“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还是要有学问啊!跟没学问的人相处太难了……我最初以为宗教信仰和学问没有关系,现在才深深感到要建立信仰,必须要有学问。东王连字也不识,北王虽识字,但学问浅薄……不是浅薄,是什么学问也没有。在太平天国中,有很深学问的,只有你啊!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你啊!”
“惭愧!”石达开出了天王房间,带着张遂谋,准备离开天王府。
“达开先生!”
石达开听到一个女人叫自己,回头一看,西玲从长廊柱子后面走出来。两人在桂平洗石庵时就认识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石达开问。
“我想死你了啊!”
“为什么没头没脑说这样的话?”
“是我受秀全先生的委托,去南昌叫回了昌辉啊!昌辉却肆无忌惮地乱杀人!”
“太残忍了。”
“秀全先生呼来了昌辉也不对,而我并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去当了他的使者,我也太愚蠢了。”
“使者没有责任。”
“我并不是天王臣子,本可拒绝这使命的。而我却按照天王的意思去了,结果弄成这样……我比您白长了二十多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