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洪大全”(第5/6页)

“不行呀!只要有向荣,就不可能把发贼镇压下去。他搞的那一套太不像话了。”周天爵早在桂林的时候就曾经弹劾过广西提督向荣。可是,向荣却仍留任广西,周天爵反而因年迈而被解除了职务。八十高龄的周天爵谈起话来仍然口若悬河,可是他谈话的内容只是攻击提督等人,根本不谈作战的对手是什么样的敌人。

“这样的老朽是不行的!……”曾国藩心想。怨恨始终在支配周天爵的情绪。对他来说,同他争功的同僚才是敌人。太平军,他不关心。对于曾国藩的问题,他的回答一点不着边际,甚至连拜上帝会和天地会的区别也说不清。他身为广西巡抚,又兼钦差大臣,却从来未认真地研究过敌情。

广西的事一谈完,老人就没完没了地谈起了往事。

“三十多年前,老夫曾经在这宿州当过知州。这地方真叫人怀念啊!”

曾国藩适当地应付了几句周天爵的往事谈,就跟他告别了。因为这次是出差去江西,所以需要从安徽省的西南部过长江,进入九江,然后南下到南昌。如果不南下,直接向西,就进入湖北省,湖北的南边就是曾国藩的家乡湖南省。对他来说,到江西出差也就是向家乡走近。在安庆的西面约八十公里处,有一个叫太湖的县。曾国藩在宿州同周天爵分别十二天后,到达了太湖前一站的一个名叫小池的小镇。

太湖的知县亲自到小池来迎接。礼部侍郎也算是中央的高级官员,对于地方的知县可以说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大人物。曾国藩在旅途中受到各地的隆重接待,许多知县都到城外去欢迎,但还没有一个知县特意跑到需要走一天路程的地方来迎接他。

这是为什么?曾国藩心中不安。这种出迎没有前例,而且太湖知县面带沉痛的表情。出迎的地方官一般都是面带微笑的。

太湖知县低着头走到他的身边,向他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说道:“一个不好的消息……令堂大人已经去世。昨天消息传到太湖,要我转告曾公……”曾国藩嗓子眼里一再强咽着呜咽的声音。

“多谢远路来告知……”曾国藩与知县一起来到太湖,在这里给北京打了报告,他必须要辞去江西的正考官。官吏死去父母,一定要立即回乡守丧。曾国藩必须要改变身份,“丁母忧回籍”,原则上在二十七个月内不能担任任何官职。曾母江氏六月十二日去世,恰好他在这一天被任命为江西正考官。曾国藩从太湖来到九江。到此为止一直按照原来的路线,在应当从九江南下处,于长江登船向西,溯长江而上,于黄州登岸,奔赴武昌。位于长江南岸的武昌,与北岸的汉口、汉阳合称为武汉三镇,现在称为武汉市。湖北巡抚常大淳在巡抚衙门接见了曾国藩。

常大淳在表示吊慰之情后说道:“您想早日叩拜令堂大人的灵柩,这种心情我完全理解。不过,我还不得不要求您在本地暂待一些时候。”

“那为什么?”

“长沙已被发贼包围了。”

“啊!……”曾国藩大吃一惊。他离开北京前,曾有情报说太平军已窜入湖南边境,另外也有消息说江忠源在蓑衣渡大破发贼。江忠源是曾国藩推荐的人,曾国藩当然拍手称快。尽管带有主观推测的成分,清朝政府认为,太平军在蓑衣渡损失了冯云山后,可能不会再有以前那种势头,任何造反都有高潮低潮,他们认为围困桂林时是发贼的最盛时期,以后便开始走下坡路。

在聚宝堂聚会时,丁守存强调了“发贼”的强大。包括曾国藩在内,在场京官们都受到了很大的震动,但了解丁守存的人都知道此人喜欢耸人听闻。曾国藩是八月十三日(阳历九月二十六日)到达武昌的,这是他离开北京的第四十八天。其间,太平军进行了“湘南扩军”,具备了大举北上的实力。

“发贼逼近长沙的南门是七月二十八日,是十五天前,他们是从东南醴陵方面一直打过来的,没有绕道。”常大淳道。

曾国藩的故乡是长沙西南的湘乡,太平军没从那里经过。

“您的家乡没有被贼占领。”常大淳以为这么一说就会使曾国藩放心了。

“那么,我还是继续上路吧。”

“水路已被发贼控制,很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