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使者丢尽了大国颜面(第4/8页)
好不容易才让对方弄清了情况,使团又继续前行,至深夜一更时,才到达宗望的驻地孳生监。
宗望态度傲慢地出来接见使者,南向而坐,俨然帝王。大宋的使团团长与副团长,居然对之行臣子礼,北面再拜,膝行而前。简直是丢尽了国家的尊严!
宾主随意聊了几句,宗望所言不及和谈,只是指责大宋为何背盟、为何接受大金叛臣、为何要给张觉封官等等。说罢,甩下一句“天晚,待明日相见”,就起身走了。
当晚,宋使者在孳生监歇息。在安排住宿时,大金的接待官员、太师萧三宝奴说:“我们皇子郎君此次走到半路,就有返回之意,只是纳闷南朝为何不遣使来求和?”
他说的这话显然是宗望授意,旨在诱使宋使臣接受苛刻的条件,做出更大的让步。
郑望之答道:“朝廷已派遣给事中李邺去议和,但不知在甚处,更不得消息。”
萧三宝奴说:“李给事,我们知道是上皇遣来,但我们皇子郎君说,不知今上意旨如何?”
郑望之说:“我们主上即位才十余日,上皇已南巡,朝廷仓卒间未及遣使,而贵军人马已到城下。”
三言两语之间,金人就摸准了宋使的态度,知道来的不是什么硬货,便自去回报了。
第二天,宗望根本就不露面了,派遣了燕人王汭,向宋使传话说:“贵国京都,城破就在顷刻,我军所以敛兵不攻者,只是为贵国皇帝之故。若能存赵氏宗庙,则恩莫大焉。因此之故,若议和,贵国须拿出犒师之物: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绢、彩各一百万匹,马、驼、驴、骡之属各以万计。尊我国主为‘伯父’。凡燕云之人在汉者都要送还。此外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之地,以亲王、宰相为人质,我乃退师。”说完,他出示了一份清单,将上述条件开列得清清楚楚,交给李棁,让他送达大宋朝廷。
这场开封保卫战,若是大宋方面眼看要守不住,大金开出这样的条件还情有可原。一个败军之将还敢狮子大开口,显然是摸透了对方态度的缘故。这时,大宋使者若词锋锐利,生死不惧,告诉宗望:今日已不复往日,大金根本没得可能啃下汴京,还有可能陷于各地勤王军的汪洋大海之中,那么,宗望断不敢如此狂妄!
可惜李棁胆小,他战战兢兢接过清单,不敢多说一句。过了好半天才说:“这里还有皇帝赐金万两及酒果。”
宋使退下后,金人都笑之,道:“此乃一妇人女子尔。”
这是大金方面在开战后,第一次接待大宋的国家级代表。他们大致摸清楚了宋的谈判底牌。自此,上上下下都有轻视宋朝之心。另有史料记载,正使李棁虽然窝囊透顶,但那位偶然被选中的副使郑望之,还算尽职尽责。在与萧三宝奴等人斡旋的过程中,多少还做到了据理力争。
他说:“女真本一小国,初以兵马强盛灭契丹,终能以礼义与中国通好,岂不为美?若一向恃强,务欲并吞,非至理。”
三宝奴说:“只是南朝多失信,须要一亲王为人质,此事古亦有之。”说起这个,难不倒饱读诗书的郑望之,他说:“不错,如燕太子丹质于秦是也。然而若以亲王为人质,万一有感风寒而致不测(意为万一病死),此事怕是无益。”
三宝奴又笑道:“北朝向来以兵马所到之处为疆境,今已到汴京,皇子郎君只想划河为界。”
这是不动声色地提出了一个最苛刻的条件。条件涉及了领土问题,郑望之分外谨慎,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朝廷自来与金国讲好,以燕山为界限,内郡及都城都不设守备,以示不恃强欺弱!若你们皇子必欲以河为界,此乃恃强有所索取。且南朝得北朝地不能守,北朝得南朝地恐怕亦然。此乃人心向背不同,还是朝廷为金国增加岁币为好。”然后,郑望之提出,岁币可增至银三百万两。
这与金国提出的条件相差了一大截,三宝奴不悦,冷笑道:“南朝得北朝地固不能守,北朝得南地岂守不得?古人即有守得者。”郑望之说:“北边种籽落得中原地,成功者唯有拓跋魏(指北魏)。然而自拓跋南侵,据守中原已百年有余,当时的君主,犹如中国之人也。用中国之礼乐、中国之法度、中国之衣服,故中国之人亦安之。今大金岂可以拓跋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