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质疑(第7/8页)

见孙思邈点头,淳于量又道:“王宗师,桑洞真等人竟到江北做法,不知宗师有何看法?”

众人听到这里,难免有些错愕。只因为众人到如今,或多或少均知道传国玉玺的失窃,关系极大,隐藏杀机。可听淳于量几次询问王远知,其词虽恭,可其意却难以揣摩,竟隐约有猜忌王远知之意。

难道说,这看似仙人、远在茅山修道的王远知,竟有对陈国不利的举动?

王远知还能安之若素:“道行天地,江北江南有何分别?”

他这刻突然打起禅机。淳于量笑笑:“王宗师说的不错。大道至简,行于天地,为民祈福一事,有道之人是不管江北和江南的。”

他话题一转,再望孙思邈道:“可这道理,斛律明月是不懂的。”

孙思邈沉默许久,道:“很多人都不懂。”

淳于量顿了下:“斛律明月因为不懂,这才派五行卫出兵围剿响水集。幸得孙先生引路,萧将军才能带太子逃命。只是命中注定,萧将军虽逃脱齐军之手,却将太子落入兴郡王所言的几股神秘势力之手。”

陈叔陵叫道:“焉知他们不是在演戏?”

他只说一句,陈顼立即望来,目光森然。陈叔陵心中惊凛,立即垂头道:“父皇,儿臣多嘴。”不等陈顼责怪,他一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竟是极重。垂下头时,他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芒。

陈顼收回目光,再次望着自己的鞋尖。

他举止古怪,但殿中群臣早见怪不怪,知道就算上朝时陈顼都是这个举动。

淳于量不理陈叔陵所言,又道:“孙先生可知道那几股神秘势力的来历?”他又轻咳了几声,掩着嘴,可目光针锋般盯着孙思邈的表情。

孙思邈心思飞转,缓缓道:“应是天师门下。”

淳于量收回目光,点点头道:“不错,那几股势力分属天师门下六姓,七月十五重聚清领宫通天殿,要迎天公将军重生。他们图谋不轨,擒住太子,就是想要以太子来要挟天子,甚至要对陈国不利。不想被孙先生破坏了这个计划。”

孙思邈本无愧心之事,闻言从容如旧,可心中还是不由诧异。

这件事到如今还是颇为隐蔽,这个淳于量如何得知?

当初陈叔宝虽被他所救,但被救之前一直昏迷,所知无多,根本不可能知道事情始末,自然不是陈叔宝对淳于量说的一切。

这个病怏怏的将军,庖丁解牛般地分析原委,究竟还知道什么?

淳于量又在咳,可目光已落在王远知身上,一字字道:“魏登隐是宗师的弟子?”

“是。”王远知根本没有废话。

“桑洞真也是?”

王远知眼睛眯缝起来,半晌才道:“是。淳于将军何必明知故问呢?”

淳于量笑容中带着刀锋:“明知或许,故问未必。我其实只想问问,茅山弟子所为,王宗师真的一概并不知情?魏登隐欺骗太子一事,宗师不知,桑洞真江北行道一事,宗师也不知吗?”

王远知缓缓道:“桑洞真前往江北一事,贫道倒是略知一二。”他态度一直都是含含糊糊,看似清楚,却像糊涂。

众人却想,此时此刻,你就算含含糊糊,只怕也遮掩不过了。

淳于量又咳,灯火闪烁下目光却如炬:“那桑洞真先在通天殿筹谋反叛陈国,后在紫金山袭击太子,宗师是否清楚呢?”

众人皆惊,王远知那一刻的脸上有如木刻。

“淳于将军说什么?贫道有些不懂。”

淳于量突然摆手道:“把人押上来。”

众人不由先看陈顼,见其不语,想是默认,不由纷纷向殿外望去,就见萧摩诃已带兵士押着一人上了大殿。

那人被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早无当初衣白如雪的飘逸淡然。

孙思邈一眼望去,就已认出那人正是桑洞真——王远知的首徒,亦想到当初在三清观化装成道童行刺陈叔宝的刺客,想必也是这人改扮。

那时候,桑洞真和李八百、张裕联手的。

一念及此,孙思邈心绪流转,只感觉这其中的算计错综复杂、狠毒险恶,远超想象。

桑洞真浑浑噩噩,突然见到王远知,忍不住叫道:“师尊救我。”

他这刻全然没了分寸,就如溺水之人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自然死死抓住不放。